周勝瑜挑挑眉,心想看不出來啊。
他說的雖然都是些很大眾的玩法,且規則有不少都大同小異,但能全都搞清楚的人不多,一般人都是隻知道其中的兩三種而已。
薛彩霞這小姑娘據說以前是個悶葫蘆,都不怎麼和人說話的,竟然所有的撲克牌玩法都知之甚詳,真是人不可貌相。
過一會,趙衛國兄妹倆打了水回來,見到他們竟然在玩撲克,自然也是要參與的。
冉振華就提議,“那我們再找個人一起玩敲三家吧。”
敲三家的玩法是六個人分兩方對戰,他們人多正好玩這個。
火車上幾乎全是閒人,想找個人一起玩牌那是容易之極的事情。
他們這邊撲克牌擺出來之後,周圍的乘客還有路過打水上廁所的,都要朝這邊探頭探腦。
有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路過看到這裡在打牌就站住不肯走了,他媽媽拉了半天沒拉動,乾脆不管他,自己回去。
小男孩反應敏捷,一聽到了冉振華說要找人一起玩,立刻就竄上來毛遂自薦,嘴裡叫得甜,“哥哥姐姐,你們好,我是隔壁車廂的,我叫小剛,帶我一起玩吧。”
周勝瑜也不嫌他小,笑問道,“你會玩嗎?”
小男孩使勁點頭,“會!會!”
周勝瑜便同意,“行啊。”
小男孩確實會玩,知道玩敲三家,隔座的是一方,坐下後就先找自己人。
眨巴著圓眼睛,看看隔著周勝瑜和自己坐在同一側的石韻,再看看對麵鋪上,坐在冉振華和趙衛國之間的趙衛萍,找準了自己人,“我和兩個姐姐是一邊的。”
趙衛萍滿臉的不樂意,但忍住了,沒為這點小事再鬨著換位置。
她都能忍住,石韻當然更無所謂,提議道,“開始之前,咱們要把彩頭定好才行,找張紙來記分,最後按分數算賬。”
趙衛萍驚呼,“你要賭錢!?這怎麼行!”
石韻簡直無語,仔細看了看她,發現她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偽,忍不住都要替她歎氣,“趙衛萍,等你爸退休了你可要怎麼辦啊?”
這樣愣頭青一樣,想什麼說什麼,說話根本不過腦子,沒了首長爸的庇護,她以後要怎麼辦啊!
趙衛萍莫名其妙,一時沒轉過彎來。
看石韻這麼鎮定,就知道自己可能猜錯了,她並不是要賭錢,不過這跟自己爸退休又有什麼關係?
另外幾人,除了那個小男孩之外,倒都是旁觀者清,全聽懂了她的意思。
趙衛國冷哼一聲。
周勝瑜打圓場,“衛萍年紀還小,心直口快有情可原,沒事,過兩年就好了。”
冉振華則是被她一句話觸動心事,看看趙衛萍還還沒搞清狀況的臉,真的都有點發愁了。
他答應和趙衛萍處對象,一來是雙方門當戶對,趙冉兩家的長輩對此都很支持;二來也是因為趙衛萍在他看來也蠻可愛。
長相雖不是很漂亮,但也不差,特彆是兩條濃眉,英氣勃勃的,看著就精神,有點嬌橫的小脾氣也和他自己沉穩的性格互補。
現在才發現,這嬌橫的小脾氣和自己沒關係的時候,能一笑置之,還會覺得有些可愛,等到有了關係,成為了自己的責任之後,可就讓人發愁了。
趙衛萍隻是因為生活環境太順,從不擔心得罪人,導致遇事總是心直口快,但人不傻,慢半拍之後終於也明白了石韻的意思,氣得臉都白了,怒道,“還不是你誤導我,打個牌沒事還要算什麼帳。”
石韻悠然道,“當然要算,不然這牌打得多沒意思,”對大家說道,“我提議輸的人要幫贏的人洗飯盒,累計五分洗一次。”
特意轉向小男孩,“弟弟,你覺得怎麼樣,我們打牌輸了可是要罰洗飯盒的,你行不行?”
小男孩為了玩,狠心咬牙一跺腳,重重點頭,“我行!”
大不了輸了就把飯盒拿回去讓他媽幫他洗,他媽可疼他了,應該能幫這個忙,最多就是罵他兩句。
周勝瑜撲哧一聲笑出來,“彩霞,你彆逗他了。”
石韻,“行啊,”又寬慰小男孩,“弟弟,我就那麼一說,你不用怕,你和我一組呢,肯定贏。”
周勝瑜繼續笑,“你這不還是在逗他嗎,怎麼跟你一組就肯定贏了?我倒覺得我和振華還有衛國這一組才是穩贏的。”
這還不是他吹牛,是真這麼覺得的。
他和冉振華都是大學生,數學好,算牌沒問題,趙衛國彆看是個又愣又橫的大個子,其實內裡也是個門清,以前和他們玩過,牌技不差。
薛彩霞和趙衛萍哪怕牌技也好,能和他們不分伯仲呢,再帶上個拖後腿的小朋友,肯定還是要輸。
然而一個小時之後他就笑不出來了——他們一組竟然大輸特輸。
兩個小時之後,周勝瑜,冉振華和趙衛國三個輸得臉都綠了,感覺他們要替對家刷飯盒刷到天荒地老。
三個小時之後,趙衛國忍無可忍,“啪”得把牌往桌上一扣。
冉振華身上的好風度也再保持不住,立刻跟上,“不玩了,不玩了,不能再玩了!”
周勝瑜和趙衛國兩個輸多了還能賴賬,最多就是在火車上幫薛彩霞洗洗飯盒。
他和趙衛萍可是分不開的,再輸下去,他懷疑兩人婚後洗碗的活計他就可以全包了。
周勝瑜則是萬分幽怨地看著石韻,“我說彩霞妹妹,你一定要贏得這麼狠嗎?就算你是打撲克的高手,也要適當輸幾把給對家才行,不然以後誰還願意跟你玩。”
石韻無奈,她也很難啊。
有個掃描範圍幾百米的係統,不但能把所有人的牌都算得清清楚楚,還好勝心強,她但凡故意出錯一張牌,這家夥就要大呼小叫的聒噪半天,她怕被吵死,隻能堅持贏牌。
係統則是贏得興高采烈,嘿嘿直笑,“小樣,叫誰妹妹呢,讓你亂占便宜,看我不把你的內/褲都贏過來。”
石韻立刻警惕,“不要!”
係統,“我就那麼一說。”
趙衛萍和係統一樣贏得眉花眼笑,也不怪石韻沒事打個牌還要算分設彩頭了,主動拿出一本簇新的筆記本,把分數都仔細登記上去。
隻有那個名叫小剛的小男孩贏得很是鬱悶,耷拉著肩膀,“我想起來了,我媽自己帶的飯,都是饅頭烙餅,不用飯盒,我白贏了這麼多分。”
石韻看他的小模樣挺可愛,就從綠書包裡抓出兩塊糖給他,“彆氣了,給你把贏的分換成糖。”
覺得坐了幾個小時打牌,坐得腰背僵硬,就站起來,拉了小男孩,“我送你回去。”
他們是午後上的火車,連著打了幾個小時撲克牌,這時已經快到晚飯時間,車窗外一片金色的夕陽餘暉。
石韻聽到身後冉振華和趙衛萍幾人在商議著輪流去餐車買飯也沒多管,反正她這趟是被招待人員,一會兒回來等著吃就行了。
小剛大概是交到了大朋友,十分自豪,拉著她在自己媽媽麵前唧唧呱呱說了半天,說完之後還主動表演節目,唱了首兒歌給石韻聽。
小剛媽媽卻沒有兒子這麼會交際,有些靦腆地對石韻笑道,“哎,這孩子就是個人來瘋。”
石韻聽小剛的兒歌唱得十分嘹亮,半個車廂都能聽見,可見是賣了力氣,認真想要唱給她聽,就想要誇獎幾句。
正在措辭,還沒開口,忽然一陣哐當哐當的悶響聲,伴隨著腳下猛烈的震動,晃得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在眼明手快,猛得抓住了上下鋪之間的爬梯欄杆。
卻是火車不知遇到什麼情況急停,後麵的車廂慣性撞上前麵車廂,猛然間的晃動讓不少站著的乘客都摔著撞著了,車上頓時一片抱怨聲。
都在一邊紛紛罵著這車怎麼停得這麼猛,一邊四處詢問發生什麼事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為什麼要緊急停車?難道是前麵鐵軌出問題了?
係統,“哎呀呀,好像遇到車/匪路/霸了!”
石韻詫異,“不會吧!”這年頭還有車/匪/路/霸?
係統理所當然,“怎麼不會,解放後雖然整治過幾次,但有些偏遠地方的車/匪/路/霸一直很猖獗。”
好像是為了證明它的話一樣,轉眼間車廂前後便都先後響起了驚恐的呼叫聲,砸玻璃的聲音,隨後就是凶狠粗暴的威脅喝罵聲。
係統忙叫,“快跑,快跑,有匪/徒砸破車窗硬翻進來了。趕快回去趙衛萍,趙衛國他們那邊,人多安全點。”
石韻一邊十分靈活地在驚恐失措的乘客間鑽來鑽去,一邊還有點想不明白:這趟車是去首都的,不是去什麼偏遠地區啊!怎麼還能碰到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