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勝瑜被石韻一推, 轉身就往車門處跑去。
石韻緊隨其後,冉振華也跟上,叫道,“衛萍, 衛國, 快走!”
趙衛萍還有些遲疑,“下車?”
看看車窗外麵籠罩在一片沉沉暮色之中, 已經有些朦朧的荒野景物, 腳下就挪不動了。
這裡是真正的野外,鐵軌兩側荒草叢生, 再往遠處地勢逐漸隆起,似乎是一片山陵, 在這個黃昏即將結束,夜幕馬上就要來臨的時刻, 隻能看到一團團起伏的黑影, 深深淺淺, 幽暗孤寂地綿延向遠方, 看著著實有些嚇人。
趙衛國一推她,發現推不動就低喝一聲, “快走!”
趙衛萍有些驚恐, “馬上天就黑了, 真下車——?”
趙衛國乾脆硬抓了她就往車門處跑, 沉聲道“趕快!再留在車上就要給人甕中捉鱉了。”
石韻在前麵聽得嘴角直抽,深深覺得趙衛國這話道理講得確實是很清楚了, 但用詞真的可以再婉轉點。
前麵的周勝瑜已經拉出一個縮在角落的乘務員幫他打開了車門,當先跳了下去。
這裡沒有站台,車門與地麵之間的距離幾乎有一米多高, 地麵也不平整,沿著鐵軌,傾斜向下,周勝瑜跳下去後踉蹌幾步才站穩。
回過頭來招呼,“彩霞,太高了,你等等,讓振華先下來,然後我們倆一邊一個接住你。”
石韻從善如流,立刻往旁邊一讓,把出口位置讓給了冉振華。
卻聽到冉振華牙疼般吸了口涼氣,低聲道,“這麼高!“
石韻一愣,和係統同時在心裡說道,“這家夥難道恐高?”
趙衛國已經上前一步,輕輕撥開冉振華, “我先下。”
說著就跳了下去,他個子大,重心穩,倒是比周勝瑜跳得還輕鬆,站定後就和周勝瑜一邊一個向車上伸出手來,叫道,“快下來!”
石韻已經很久沒被人這樣關照過了——從來都是她在前麵衝鋒陷陣,庇護彆人。
感覺有些新奇,提醒道,“你們接好啊!”
隨後就輕輕巧巧地縱身一躍,被那兩人在胳膊上一托就穩穩當當站住了。
係統,“我發現個問題。”
石韻問,“你發現什麼?”
係統,“你其實還是保留了一點羽人特質的。”
石韻微微驚喜,“什麼特質?”
係統答道,“你現在的靈活性和動作的準確度都相當高,應該是高於正常人的平均水平的。”又咳嗽一聲,“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你從前練武練多了,練出來的手感和眼力。”
石韻泄氣,悶悶地道,“我覺得是後者。”
有技巧當然也很好,但她現在最想要的還是力量啊!
沒有真正擁有過的人根本體會不到那種一力降十會的感覺到底有多麼誘人美妙。
一人一係統交流了幾句話的功夫,趙衛萍和冉振華也從車上跳了下來。
趙衛萍是咬牙閉眼硬跳下來的,撲得太猛,差點把她哥趙衛國那樣的大個子都衝倒。
冉振華則是小心翼翼,都沒敢直接跳,而是先坐在車門邊上,兩腿懸空,再撐著周勝瑜和趙衛國的肩膀,主要靠臂力蹭下去的。
石韻這才知道他不是恐高,而是剛才和匪/徒打鬥時扭到了左腳。
雖然傷得不嚴重,但也怕從這麼高的地方冒冒失失跳下去會加重傷勢,所以才慢慢下來。
耳聽得匪徒的怒罵呼喝聲越來越近,幾人不敢耽擱,借著最後一縷昏黃的暮色朝著前方起伏的山林跑去。
火車這個時候應該是開到了南省和渝省的交界處,地勢起伏,有著連綿的矮丘和茂密的山林。
他們下車的這個位置渺無人煙,遍地荒草亂石,腳下幾乎沒有路,加上天光越來越暗,大家都跑得磕磕絆絆。
趙衛萍心裡還記掛著對象的腳傷,一邊氣喘籲籲地跟在趙衛國後麵跑,還不時要回頭用走腔變調,顫巍巍的聲音問冉振華一句,“振華哥,你怎麼樣了,腳還能撐住吧?”
問頭兩次的時候冉振華還能回答一聲,“沒事,你自己小心看路。”
問到第三次的時候,冉振華正好踢到了一個土坷垃,腳下一個踉蹌,往前衝了兩步,扭傷的左腳被重重頓了一下,疼得“嘶——”了一聲。
趙衛萍立刻停下來看他,“振華哥,你怎麼了?”
冉振華不答,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趙衛萍隻能隱約看到他緊皺的眉頭,不由擔心無比,焦急道,“振華哥!?”
冉振華又仔細感覺了一下才皺眉道,“沒事,堅持一下還能走。”
趙衛萍聽他的意思是腳腕上的傷勢加重了,忍不住叫道,“咱們停一會兒吧,天太黑看不清腳下,這麼跑會有危險。”
係統卻焦急提醒,“不行!繼續跑,那些車/匪追上來了。”
石韻滿心疑問,心說這些車/匪/路/霸怎麼這樣執著?
費勁扒上了一列火車難道不應該抓緊時間搶/奪乘客們的財物嗎?
一定要來追他們幾個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逃得十分狼狽,可是連行李都留在車上了!
難道是車匪們特彆有同/夥情,一定要抓住他們給那幾個受傷的同/夥報仇?
這幾個念頭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都來不及和係統交流就被周勝瑜回頭一把拉著又跑起來,“快跑,不能停!我看到後麵有手電筒的光在閃了!有好幾道!”
趙衛國和趙衛萍左右護著冉振華緊跟在他倆後麵。
趙衛萍差點又要哭出來,呼哧呼哧地跑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哭兮兮開口,“這麼跑不行啊,肯定會被追上的!振華哥的腳也受不住。”
石韻沉聲道,“穩住!都跟緊我,我能看清楚,咱們進林子裡躲起來,他們就找不到了!”
趙衛萍不放心,“你確定?”
石韻冷冷道,“我下過鄉,有農村生活經驗。”
趙衛萍即便這會兒頭腦中一片混亂,也隱隱覺得有農村生活經驗和這樣黑燈瞎火的在大野地裡跑不是一回事。
隻是她已經是在拚著吃奶的力氣悶頭逃命,實在沒有質疑的餘力了。
石韻聽她不吭聲,彆人也沒有反對就加快了腳步,由被周勝瑜拉著跑,改為她拽著周勝瑜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