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薛彩霞的了解比小陸老吳他們可深得多,彩霞妹妹看似是個妹妹,其實是個厲害人物。
他們一起鬥過車匪,一起探查過三十七號秘密倉庫,他還學過一套人家的薛家無敵拳。
在學拳過程中被薛彩霞當徒子徒孫使喚,端茶倒水洗衣服,全都乾過,他當時被管教得服服帖帖,差點也要對著薛彩霞早請示晚彙報。
這才幾天沒在一起啊,怎麼就能把對方的厲害之處給忘了呢,敢對她擺臉色,這不是討打嗎!
醒悟過來的周勝瑜立刻嚴肅了身心,小步快跑,迅速湊到石韻麵前,殷勤問道,“彩霞,什麼事?”
石韻單刀直入,不客氣問道,“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
周勝瑜結巴,“沒——沒有啊?”
石韻板臉,“明明就有,不光是你,還有小陸,老吳,孫建設,李麻子……”巴拉巴拉一堆人。
她記性好,把剛才朝她橫眉冷對,臉色不善的人都點了一遍名,“……全都朝我瞪過眼擺過臉色,乾什麼呢?有什麼不滿不能當麵說出來,背後擠眉弄眼的是什麼意思!革命軍人的素質和教養呢?”
周勝瑜尷尬,隊伍裡還有五名路工作組的人,他們對薛彩霞不滿的原因肯定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
眼見五名路工作組已經有好幾個人轉過頭,用似笑非笑的譏誚眼神瞟過來,特彆是徐勝利,很不客氣的撲哧笑出了聲。
周勝瑜都要擦汗了。
“這個——彩霞你看錯了,沒有的。”
石韻眼睛轉轉,把小陸老吳那些人的不忿看在眼裡,挑起一根眉毛,“真沒有?”
周勝瑜剛要強行點頭,就聽她又說道,“那你發個誓,保證你說的都是真話,如果撒謊就單身一輩子,永遠娶不到老婆,你看上的姑娘全都看不上你,隻看得上你身邊的兄弟。”
周勝瑜,——
周勝瑜臉都綠了,這種可怕的誓堅決不能發。
趙衛萍,——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好像在哪裡聽過這段。
趙衛國小聲提醒,“袁秘書。”
趙衛萍立刻想了起來,當初彩霞在家裡鬨事,她爸一開始懶得親自管,就派了袁秘書回去調停,彩霞問袁秘書趙首長是不是要趕她走,袁秘書不承認,彩霞就要他發個誓,如果說謊今後工資永遠升不上去。
當時她哥趙衛國被彩霞打進了醫院,沒在現場,這一段還是過後聽她複述的,能這麼快就想起來可見也是印象十分深刻。
看看周勝瑜一臉好像吃了蒼蠅的表情,越發覺得這招管用,她也得學著點。
悄悄握拳,嘴裡輕聲給薛彩霞鼓勁兒,“彩霞說得好!加油!”
身邊的冉振華和趙衛國一起臉色古怪的轉向她。
趙衛萍頭一揚,隻當沒看見。
患難見人心,趙家忽然大難臨頭的時候,連她哥都先跑了,隻有薛彩霞不離不棄,留下和她一起共患難,所以現在彩霞和她就是最親的自己人。
自己人忽然和彆人鬨起來了,不管原因為何,她都得先給自己人加個油。
周勝瑜苦著臉,“彩霞——”
有心想先服軟道個歉,可薛彩霞剛才一連串的質問,那質問的對象可不止他一個,光他一個認錯沒用。
一時很是為難,硬著頭皮想要再勸。
石韻那邊已經下了結論,“不敢發誓就是在撒謊,那就把話說說明白,你們一個個的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是什麼意思?”
周勝瑜被逼無奈,深吸口氣,儘量婉轉地答道,“彩霞,你說的太嚴重了,我承認,我們確實是有點態度不好,可那也情有可原,我們的革命隊伍最講究的就是紀律性,而你在抓方叔那幾人的時候擅自行動,險些破壞了整個計劃,大家難道還得笑臉相迎,一點不滿都不能有?”
其實已經破壞了計劃,他不好明說而已。
石韻冷著臉,不和他正麵爭論,而是忽然質問道,“在尋找三十七號秘密倉庫時,周隊長碰到了地雷,是誰救了他的命?”
周勝瑜一愣,“是——是你,可是——”想說那都過去好長時間了,和眼前的事有什麼關係?
石韻打斷他,又問,“這次行動,進山的頭一天晚上,遭遇偷襲,你們被抓住了多少人?”
周勝瑜張張嘴,石韻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替他回答,“幾乎是全軍覆沒,除了周隊長和小林,其餘全都被抓了!”
然後又問,“之後又是誰把你們救了出來?”
周勝瑜終於跟上了她的節奏,答道,“隊長,小林,還有你。”
石韻哼一聲,“革命隊伍講究紀律性也應該講究公正性吧,當時敵人有幾十個人,就憑隊長和小林兩個人打得贏嗎?就算也硬忍到半夜再偷襲,恐怕也很能成功。”
周勝瑜茫然,“啊——”
石韻再下結論,“所以主要是我救了你們,我利用智取,給敵人的肉湯裡下了毒蘑菇你們才能順利獲救。”
石韻繼續,“最後是追擊方叔這幾個殘餘的敵/特分子,我不說起了多重要的作用,但也出了一份力。另外,有了我的替代,小林同誌才得以及時下山治療。要是沒我跟著,周隊長分不出人手送他下山,他這會兒可能已經咽氣了。”
周勝瑜已經快要插不上話了,“這——”
石韻幽幽說道,“這些朝我不滿意還使勁瞪眼的同誌是記性都不太好,還是認為忘恩負義,對做出過重大貢獻的人態度惡劣是件很理直氣壯的事情?”
周勝瑜,——讓他好好想想該怎麼回答這個話。
彩霞妹妹這也太耿直了,誰會當眾這樣大刺刺地羅列自己的功勞啊,這臉皮是不是有點——
想到這裡,忍不住看眼薛彩霞那在大山裡鑽了好幾天還照樣白皙紅潤的臉頰,把臉皮有點厚這個想法硬憋了回去。
一直豎著耳朵的小陸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怒道,“哪有你這樣的,有點功勞就掛在嘴邊。”
旁邊的老吳使勁拉了他一把。
小陸氣憤轉頭,“老吳!”
老吳黑著臉,“你少說兩句。”
不知怎麼的,他聽著薛彩霞剛才的那一番話竟然聽出了幾分道理,心裡隱隱生出了點愧意。
其餘幾個剛才一直對石韻麵色不善的隊員也都默默低下頭,忘恩負義這個大帽子可誰都不想戴。
走在隊伍最後的周瑾聽著不對勁,快步趕了上來,“小薛同誌,咱們還是先趕路,有什麼話等休息的時候再說。”
石韻看著他,“周叔叔,你記性怎麼樣?”
周瑾以為她又要旁敲側擊,提醒自己彆往了她的功勞,於是答道,“你放心,我記性很好。”
石韻,“行,那我就放心了,一會兒休息的時候咱談談在遠市澡堂發生那事兒之後你要對我負責的問題。”
係統本來她教訓人聽得挺樂嗬,忽然聽到這一句,頓時被驚到了,震驚道,“你什麼意思?不是早就跟他說不需要了嗎,這有什麼好負責的!”
石韻鬱悶,“還不是因為你總有突發狀況,這要是真的好幾年都找不到解決辦法,跟著姓周的小子起碼能保證生活質量。”
反正她不要留在趙家屯種地,這個她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