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將沈飛瓊三個字說得清晰明白,言下之意是我叫沈飛瓊,不叫胖竹子。
思凡仙君卻隻笑了笑,不予理會,居高臨下的又再細細看了她兩眼,隨即臉上閃過一絲了然,問宗主道,“怎會如此?”
他們兩個都是當世高人,旁人看不出的問題,在他們眼中卻都清楚明白。
宛月用留影石錄下的那段影像中,沈飛瓊驚呼掙紮,雙手死死環在身前,好像是護住自己,不讓人輕薄了去,實則是借機在腰側迅速畫出了一道符篆,符成之後,她那腰身在兩位飛天境仙君的眼中便都粗了一圈。
其中的曲折用意兩位仙君隨便想想也就明白了。
此乃小事,能讓兩人看入眼的卻是這弟子在符篆一道上的天賦,不但能反手側畫,還能一邊畫一邊尖叫掙紮,分心分到這個程度,畫出來的符竟然還有效,此等資質,一萬個符師裡也出不了一個。
然而仔細看,卻又發現這個天賦絕佳的弟子竟隻有靈珠境的修為,且靈台受損,日後再努力修煉也難成大器了。
宗主知道思凡仙君在問什麼,便答道,“一飲一啄,皆有定數,況於我宗門而言,此消而彼長,這份資質也不算埋沒了。”
沈飛瓊原是他徒弟身邊的一個侍女,是翠屏宗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發生點什麼事本不至於驚動到渡湘仙君,但將靈台換與他人的事情百年難遇,十分稀罕,所以當日沈飛瓊將靈台換給重劍峰峰主獨女之事宗主渡湘仙君是得了弟子稟報的。
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勇者勝而劣者汰,唯有意誌最堅定的人方能走到最後。
沈飛瓊是自願獻出靈台,不論原因為何都足以表明其人修煉之誌不堅,而重劍峰峰主的獨女袁骨怡資質上佳,心性堅定,那靈台換到她的身上之後她從頭開始修煉,短短時間內便重返靈舍境,一舉拿下了此次宗門大比的魁首,可見其人的堅忍不拔,永不言棄。假以時日,必然能成為宗門中的又一後起之秀。
所以渡湘仙君說這份資質也不算埋沒了。
思凡仙君挑眉追問,“怎麼說?”
此事雖沒有刻意瞞著,但也不宜當眾宣揚,渡湘仙君便用傳音入密將事情簡單向他解釋了一番。
思凡仙君臉上閃過些許愕然,再看向石韻,眼神中就帶了幾分惋惜,“你果然不是胖竹子,你是小可憐。”
石韻不知怎的,正有些僵硬地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聽了這句調侃也沒有絲毫反應。
隻十分驚喜地在心裡使勁戳係統,“兩歲!兩歲!你感覺到沒有?”
剛才思凡仙君仔細看了石韻兩眼,兩人對視間,石韻除了再次正麵遭受到風華術的暴擊,被對方的絕世風姿晃花了眼之外,還感覺到了一股熟悉到幾乎能觸動靈魂的能量波動,就和她在上個世界看到那兩節古篪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因此瞬間斷定,兩歲在這裡要找的東西就在思凡仙君身上。
係統也有點激動,“嗯嗯!感覺到了,沒想到我們在這個世界要找的東西在思凡仙君身上。”
有些沉醉地又再細細體會了一下那股讓它自然而然就向往無比的氣息,奇怪道,“上次見他的時候怎麼沒發現。”
因為它一到這個世界就發現出了故障——他們被困在這裡,離不開了,所以就沒急著去找東西,而是把精力都放在了讓石韻站穩腳跟並且儘快轉行上。
隻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至於對它在這個世界要找的東西視而不見,曾經出現在眼前都沒發現。
石韻下意識地緊緊盯著思凡仙君,和係統一樣,有些沉醉地體會著那股讓她身心舒暢的氣息,再一次有了舒服死了的感覺。
聽到係統的疑惑,努力分出點精力在心裡猜測,“會不會是思凡仙君身上的一件什麼東西?上次他沒有帶在身邊。”
係統遲疑,“不太像,我怎麼感覺就像是思凡仙君本人——”
石韻詫異,“他本人?難道他也是個類似羽人的存在,那你不是得把他從頭到腳,從生到死地透徹研究一遍才行?這-這可有些不好辦啊!”
係統要研究羽人的時候,因她自己就是羽人,所以想怎麼研究都行,且能拿到的都是第一手資料,絕對可靠準確。
現在想研究思凡仙君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飛天境的仙君是修/真/界頂尖的存在,那是能讓人隨便研究的嗎,彆說研究了,靠近都很難!
係統也能想到其中的難處,“還不能確定,讓我再感覺感覺,最好不是需要研究思凡仙君本人。”
石韻還要繼續發表看法,忽然肩頭被重重拍了一下,這一拍中帶著靈力,震得她一個激靈。
就聽貴華真人斥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仙君看成何體統,你快醒醒!”
石韻這才警覺自己又被思凡仙君的風華術迷惑住了,加之在他身上發現了大問題,和係統談論得過於投入,忘記了要抵抗,已經直愣愣地盯著思凡仙君看了許久。
忙退後幾步,朝四周看看,卻發現貴華真人還在離自己挺遠的地方。
係統提醒,“貴華真人剛才是隔空拍了你一下,又用傳音入密喚醒你。”
估計是覺得沈飛瓊這樣修為的小弟子會扛不住思凡仙君的風華術是理所當然之事。
眾人都沒有露出絲毫異樣之色,隻貴華真人給了她一個十分嫌棄的眼神,石韻看在之前也是她好心喚醒自己的份上,沒有多計較。
兩位真人在宗門大比期間公然動手比拚的原因始末總算是搞清楚了,夏千羽和承危真人也十分大度地握手言和,這件事情至此就算解決。
宗主渡湘仙君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又提點了兩位真人幾句,讓二人日後在宗門內行事當更克製謹慎,要顧及宗門的顏麵。
大概是因為承危真人的師父就在旁邊坐著,他不好替旁人教徒弟,所以說得十分婉轉,口吻也溫和。
兩位真人躬身受教。
宗主再看向石韻,臉色微沉,“你在宗門大比時為何不儘全力?”
石韻一驚,“我……”
心說宗主怎麼看出來我大比時沒儘全力的?
在宗主的麵前也不敢亂忽悠,隻得挑確實是真話的部分來說,“——弟子修為不夠,至今也隻是靈珠境,比拚靈力時便抵不住境界高的師兄師姐。”
渡湘仙君喜歡誌向高遠,堅韌不拔的弟子,當初把貴華真人收入門下就是因為她在靈珠境蹉跎二十年也從未想過放棄,這份毅力難能可貴。
而沈飛瓊這樣的正是他最不喜歡的,淡淡道,“難怪你的彆名叫胖竹子,【胖】字訣確實畫得不錯。”
石韻張口結舌,“這——?!”
【胖】字訣是什麼東西!還有,她沒有彆名。
係統驚道,“我知道了!他是從宛月用留影石錄下的那段裡麵看出來的。”
石韻無語,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現在是成也宛月敗也宛月。
渡湘仙君麵色一肅,“宗門大比中並不禁使用符篆,你既然有這個本事為何不用?”
這個問題石韻沒法忽悠過去,隻得老調常談,十分熟練地朝夏千羽瞥去深情一眼,語氣也隨之深情堅定起來,“因為弟子要是在大比上爭得了名次就不知會被內峰中的哪一峰收錄去,但是弟子不願,弟子隻願拜入主峰。”
貴華真人皺眉替師父說道,“主峰慣例不從大比上選人,想要拜入主峰,實力和機緣缺一不可。”言下之意是你沒機會。
石韻語氣越發堅定,“弟子願意等!”
她這言行看在夏千羽的眼中是深情不悔,雖然有些麻煩卻也惹人憐惜。
看在宗主和貴華真人的眼中就是太不上進,為了點情愛連進入內峰修煉的機會都能舍棄。
宗主渡湘仙君不再理她,轉身與思凡仙君相攜離去,餘人跟在後麵一起出了律令樓。
夏千羽落後幾步,疑惑看著石韻,問道,“【胖】字訣是什麼?”
貴華真人心中也在好奇這個,聽身後師弟問起,乾脆停下腳步,轉身一起聽聽。
宛月也滿臉好奇地等著聽她解釋。
連前方的承危真人都放慢了腳步,雖然沒回頭,但也做出了傾聽的架勢。
石韻,——
她怎麼知道【胖】字訣是什麼,她當時畫的那個是【粗】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