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真君險些被她氣到,聽這意思,是跟他對著乾,越乾越帶勁呢!
石韻咬牙憋勁,硬是用一段樂曲擋住了紫衣真君帶著靈力的嗬斥,心說我才不出來。現在出來還不三兩下就被你們處置了,最起碼也得撐到再有幾位其它峰的真人真君現身了才行。
係統這會兒也終於聽明白了,“誒,你跑調了!”
還跑出去了十萬八千裡,從古雅莊重的祭樂,一路跑到了樣板戲。
石韻抽空擦把汗,隨後又賣力吹起了她的《智取威虎山》,一邊在心裡和係統說道,“沒辦法,紫衣真君太厲害了,我覺得隻有這一段曲子能擋住他,可能聽著有點怪,你忍一忍啊。”
她當初是從周瑾唱的一段【壯誌未酬誓不休……】中領略到了那兩截古篪的力量所在,所以對這段曲子的運用最得心應手,一著急就會變調變到樣板戲上去。
係統對此表示理解,並且安慰道,“再堅持一下,我感覺主峰那邊已經有幾個人在飛速往這裡來,重劍峰,丹書峰的方向也有人過來,馬上就能到!”
石韻聞言一喜,立刻放下了舉在唇邊的篪,吹這個太費力氣了,且她能隱約感覺出耗費的不隻是靈力,而是羽人身體裡積蓄的另一種能量,用係統的話說就是信仰之力。
這東西比較難得,能積蓄多少主要取決於她手下師弟師妹的數量,以及師弟師妹們對她的崇敬程度,並不是簡單睡一覺就可以補回來的,所以能省則省。
既然係統說已經有人來了,那她就停下來吧,等人的這段時間可以用說話拖延。
抬手示意身周諸人,鐘磬鼓樂聲便也緩緩停下,隻剩餘音嫋嫋回蕩在登仙穀中。
石韻這才抬頭看向紫衣真君,一臉正直無辜,“真君何故要單獨叫我出來?”
紫衣真君簡直要被她氣笑,斥道,“明知故問,你在這裡煽動搗亂,聚集起這許多弟子鬨事,本君自然叫你出來問話。”
石韻繼續一臉正直誠懇,“真君這可冤枉我了,我們這些弟子都是因範金玲師妹在宗門中慘遭欺淩/迫/害,被人踢下試劍崖,重傷瀕死,卻無處伸冤之事痛心疾首,這才聚集起來,想要求見宗門師長,為範師妹伸/冤,並無人煽動搗亂,更沒有人要鬨事。”
紫衣真君蹙眉,範金玲不過一小弟子,之前摔下試劍崖之事隻由律令樓當日管事之人主持查證,紫衣真君並不知情,便問道,“範金玲何在?”
石韻不語,她身邊的幾個外峰弟子語氣悲憤,紛紛代她答道,“範師姐被試劍崖下劍藤洞穿胸腹,已經沒幾日好活了!”“範師姐如今隻能躺在房中等死,如何還來得了!”“範師姐被劍藤傷到根基,宗門醫師都說沒救了!”
紫衣真君身後一名律令樓管事連忙上前,在他耳邊低聲稟報了範金玲之事。
紫衣真君聽後,眉頭越發皺得深了,先不著痕跡地看了彩衣峰峰主一眼,然後說道,“此事當時既有人證又有物證,都證明是那姓範的弟子自己不慎跌落試劍崖,律令樓是秉公處置,你們如何非要說她是被人所害?”
他這話說得語氣並不嚴厲,顯然是要聽聽這些外峰弟子的說法——他們既然能搞出這麼的大動靜來替範金玲討公道,那手裡總得也有些證據才行。
石韻果然便朝宛月伸出手,宛月在眾目睽睽之下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塊淡青色的留影石遞給她。
紫衣真君用有些一言難儘的目光看看她們,總覺得這兩人好似是特彆愛用留影石。隻不過既然有人用留影石錄下了當時的情況,那就是鐵證了,有如此確鑿的證據為什麼早不拿出來。
石韻將留影石托在掌中,卻不急著用靈力激發其中的影像,而是先畫了道符篆拍在自己脖子上,這個符篆的功能類似紫衣真君使用的揚聲術,能讓她的聲音清澈響亮,傳遍整個登仙穀。
然後才開口說話,先將範金玲遭遇事情的始末簡單講述了一遍,說完後問紫衣真君身旁的那名管事,“律令樓當日查到的是否便是這般情況?”
那管事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聽她的敘述用詞客觀,不帶絲毫個人情緒,確實和律令樓記錄的案情一般無二便點頭道,“不錯,正是這樣。”
彩衣峰峰主不悅道,“你少囉嗦幾句,有什麼就直接說出來,既是和律令樓查證到的情況一般無二還在這裡故弄什麼玄虛!”
石韻現在肯定還是不能正麵衝撞內峰峰主的,於是隻假裝自己沒有聽見,轉而問紫衣真君,“我聽說真君在入修/真大道前在俗世中是掌一國刑法律令的,請問真君覺得這案子判得是否公道?查證得是否周全?司家大小姐作為霓裳姑娘的密友,她說的話是否能作為斷案的唯一依據?”
紫衣真君,——
不公道,查證得也極為敷衍粗陋。
彆說是在翠屏宗這樣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宗門之中了,便是俗世中的一個小衙門也不能這樣斷案!或者說這種斷案法,一看就是在偏袒一方。
他在俗世中的官場中混過,深知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因此律令樓下屬們做事有時會有些“因人而異”,“審時度勢”的毛病,紫衣真君也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他自己遇到宗主弟子和太上長老弟子打架這種事,最先想到的也不是依照門規處置,而是想著怎樣將此事抹平才能顧全各方的顏麵。
隻是紫衣真君沒想到連鬨出人命的大事律令樓的屬下也敢如此輕易地糊弄過去,心裡慍怒,乾脆直接問石韻,“還有呢?”
想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證據。
石韻也沒想著要讓紫衣真君當眾承認律令樓的人做事糊弄敷衍,判案不公,於是自己接上自己剛才的話,“證據不足,證人證詞也都很值得商榷,因此我們自己重新調查取證,分析推理了一番。”
說著拖著手中的留影石向上一抬,“結果就在這裡,隻是弟子修為有限,放出的影像隻怕不足以讓這裡的人都看清楚,還請兩位真君派一位修為足夠高的師兄來幫忙將這留影石中的影像展示出來。”
彩衣峰峰主直覺今天的事情鬨到這個聲勢,怕是已經沒法善了,他的聲望要受影響,霓裳隻怕也要吃苦頭,正在苦想著應對之法。
忽然聽到這個要求,鼻子差點被氣歪,要不是身份太高,需要顧及顏麵,定然要怒斥一句,“你想得美啊!”
紫衣真君沉著臉點出了自己一名修為已經到了靈舍境圓滿期的屬下,“你去。”
那人苦著臉應一聲,正要過去,就聽遠處有飛行法器的破空聲傳來,還不止一個,下意識停步回頭。
紫衣真君和逸性真君已經迎了上去,“宗主!”
宗主渡湘仙君帶著兩個弟子和數名隨侍轉眼便到了他們的麵前,後麵又有重劍峰,丹書峰等內峰的數名真人與長老跟了上來。
登仙穀這邊鬨得動靜太大,不但鐘磬鼓樂奏得全宗門都能聽見,說話的人也個個要用揚聲術,不會揚聲術的(石韻)也要用揚聲符,所以宗主等人剛才即便在趕來的路上也都大致聽明白了這邊的情況。
渡湘仙君麵無表情地環顧一圈,看得在場數千弟子個個背後一緊,不敢出聲。
渡湘仙君的視線最後在石韻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後才沉聲問身後諸人,“你們誰下去幫那小弟子將留影石中的影像展示出來?務必讓這裡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後一句話明顯加重了語氣,可見心中已經很是不悅。
剛趕到的重劍峰眾人中有人應聲而出,“弟子去吧。”正是數月未見的重劍峰閆真人。
係統高興,“人終於到齊了!”又誇獎,“閆真人這回不錯,挺仗義。”
石韻身周的眾位師弟師妹們則都心中緊張,宗主親臨,也不知他們準備的證據夠不夠詳細嚴謹,是否能打動宗主和各位師長。
石韻對此倒是信心十足,兩歲當初可是做過錦衣衛刑偵課教材的,專業素質過硬!這個案子又不複雜,它給做一套案情詳解分析絕對沒問題。保證清晰明了,人人都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