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華真人敲她一下,“你那是什麼樣子!又歪頭又歎氣的做什麼。”
話雖如此說,其實自己心裡也有些疑惑不解。
起身出去見師弟,然後發現師弟根本沒事,就是來她這裡看一眼,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便又告辭。
貴華真人莫名其妙將人送到門外,再看看緊跟著師弟,臉上竟還帶著點討好神情的沈飛瓊,實在沒忍住,遲疑著開口問道,“你們兩個現在這是——和好了?”
石韻對這個會引發她和夏千羽矛盾的問題避而不答,隻順著她說道,“千羽真人心胸寬廣,已然和我儘釋前嫌,我這是有些關於外峰一些小弟子的事情要和他說。”
夏千羽很煩惱地看她一眼,心說誰跟你儘釋前嫌了!
正色對貴華真人道,“師姐莫要多想,飛瓊她現在於我來說便隻是宗門弟子,她有些關於外峰弟子的事情來找我說,我便聽一聽。”
貴華真人,“哦——”
十分懷疑地看看二人,心道你們有事就自己說事嘛,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夏千羽被師姐滿含探究意味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揉揉額角,對石韻道,“你說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你這就回去吧。”
石韻眼巴巴,“你真不管我們啦?”
夏千羽有點受不了她那可憐巴巴的眼神,錯開目光,乾脆直言道,“當日在四平州瑤象嶺,紫衣真君就是因為你要提前把那些瑤象若木的枝條送回宗門才會放你先走,他自己留下來替你攔住了那些要找你算賬的門派。你現在若是告訴他那些枝條你不打算交給宗門而是準備自己留下,紫衣真君定然不會答應,他乃圓融境真君,真要教訓你我也攔不住他。”
石韻忙擺手,“哪能讓真人你去幫我攔紫衣真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請真人幫我們在宗主麵前美言幾句,請宗主主持這個公道。我等小弟子並沒有接宗門任務,這一趟乃是自行外出曆練,九死一生得到的東西,回來孝敬宗門一部分是可以,但不能全都交出去,沒有這個道理啊。”
夏千羽,“不行,宗主處事向來公允,我去說也沒有用。”
石韻可是見識過宗主渡湘仙君有多偏寵自己的徒弟,因此絕不信他去求情也沒用的說法。
不過這個時候有求於人,不好直接揭穿,隻能耐著性子軟磨硬泡,“不管有用沒用,隻要真人你去宗主那裡替我們說說情,我和眾師弟師妹們就感激不儘。”
夏千羽已然再次躍上飛劍,看沈飛瓊一臉希冀地看著他,到底沒能做出拋下她自己先走的事兒,伸手道,“上來,我送你回金吾峰。”
待石韻上了飛劍後再朝師姐點頭示意一下便禦劍飛走。
貴華真人遙遙聽到他又對沈飛瓊說,“不行,我若是替你們去和師父說情也有徇私之嫌。”
沈飛瓊便道,“這哪裡是徇私,是真人憐惜門派中弱勢弟子……”
飛劍倏忽遠去,兩人後麵又說了些什麼貴華真人便聽不到了,搖搖頭,忍不住也要像芳蕊剛才那般長長歎口氣,“唉——。”
芳蕊在一旁不樂意,嘟著小嘴道,“真人剛才還不許我歎氣,怎麼你自己又歎上了。”
貴華真人捏捏她的小胖臉,“你還跟我計較,我問你,你剛才做什麼要唉聲歎氣的?”
芳蕊揉著臉答道,“上次真人你不是說沈飛瓊之前那些癡情樣子其實都是故意裝出來騙千羽真人,是為了替她自己的靈台討回公道,才裝模做樣地討好他嘛,我當時聽了還挺佩服沈飛瓊的膽識和謀略。誰知這才過了大半年她就又故態複萌,開始追著千羽真人跑了,我實在對她很失望,所以才歎氣。”
貴華真人差點對天翻個白眼,“她那不叫膽識謀略,叫膽大妄為!”又搖頭道,“你看錯了,她並沒有故態複萌。”
芳蕊不信,“怎會,剛才明明就是沈飛瓊又跟在千羽真人後麵巴結討好啊。”
貴華真人搖頭不語,表麵看來好似是沈飛瓊追著她師弟央求討好,其實是她師弟拿沈飛瓊毫無辦法,否則沈飛瓊現在也隻是一個外峰弟子,無理糾纏時直接訓斥她一頓,將人逐開便是。
在她看來,師弟一直板著臉不過是在強撐,其實眼神中都是黯然無奈,讓她這個師姐看著都著急。
若說之前對沈飛瓊是怒其不爭,那現在對師弟就要加個更字,一點情愛都勘不破,日後如何能得證修真大道!
心中煩惱,於是又將芳蕊胖嘟嘟的臉頰揉搓了幾下,借以解壓,然後囑咐道,“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最麻煩,你以後要專心修煉,不許亂沾這些。”
芳蕊揉著自己的胖臉敢怒不敢言,心說憑什麼啊!真人已經年紀老大,站著說話不腰疼,她可能正青春年少呢,眼看就能長成個無比美貌的少女,大好的青春年華豈可辜負,她以後也要找個千羽真人這麼俊美倜儻的男人悱惻纏綿,你追我逃,酸酸甜甜地相戀一場才行。這簡直想起來就蕩氣回腸,讓人心向往之。
貴華真人不知芳蕊小小年紀已經有了“歪心思”,蹙眉想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先去和師父提個醒,免得師弟被沈飛瓊纏磨不過,真的插手這件事。
倒不怕他私下去找師父說情,隻怕他明日當著紫衣真君的麵說出什麼維護沈飛瓊的話來,眾目睽睽之下,要讓師父難辦。
…………
紫衣真君那日在瑤象嶺放沈飛瓊先走之後,轉頭便麵對了許多怒氣衝衝前來找翠屏宗討要說法的其他門派師長。
這才知道沈飛瓊又乾了壞事,她竟然逼迫那些她救出來的人都和她簽訂了血契!
紫衣真君覺得自己已經很穩固的圓融境境界都晃了一晃——被沈飛瓊這無法無天,裝傻行騙,嘴裡沒一句準話,竟敢騙他在後麵頂缸的弟子氣的。
然而為了那批目前看來珍貴無比,日後定然會更加珍稀的瑤象若木枝條,紫衣真君也得忍下這口氣,先幫沈飛瓊把這些人擋住。
接下來幾天,紫衣真君頂著無窮的壓力,將來討要說法的人一一安撫住,期間少不得依仗著翠屏宗大宗門的地位用了些軟硬兼施的手段。
隻不過這些手段用在那些實力不如翠屏宗的宗門世家身上可以,對流雲宗和赤霞宗卻是不行。
流雲宗的無憂真君是紫衣真君的老友,對老友總不能來硬的;赤霞宗的蒼唐仙君更是前來瑤象嶺的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一個,紫衣真君也得罪不起。
不過好在流雲宗和赤霞宗都沒有弟子陷落在瑤象若木林中,因此也就沒人被迫和沈飛瓊簽訂血契,無憂真君和蒼唐仙君隻是抓著他,要他說說明白,翠屏宗為什麼要另外派出一批弟子假扮散修進入瑤象若木林?以及這批最後出來的弟子在裡麵到底是遇到了什麼,為什麼要血契各家各派陷落在裡麵的人?
這兩個問題紫衣真君先回答了第一個,雖然答案並沒能讓那兩家滿意,且很懷疑翠屏宗是為了多得一些瑤象若木所以特意派弟子假扮散修混進去,但起碼他答出來了。
第二個問題卻是紫衣真君自己也不知道的,更不能說他急急忙忙將那群弟子放走,是因為要讓他們帶著一批瑤象若木枝條先回去,所以隻能含糊敷衍,說是宗主有個什麼事急召他們回去,自己還沒來得及查問清楚。
咬緊牙關又敷衍了兩天,最後還是赤霞宗的蒼唐仙君覺得此事太過蹊蹺,懷疑其中另有什麼隱情,決定先帶眾弟子回去,和自己的宗主商量一下,再做決斷,才終於放了紫衣真君離開。
紫衣真君心力交瘁,咬牙切齒地趕回翠屏宗,也來不及休息,一到宗門後就直接去了宗主所在的主峰正殿——宗主已經聚集了各長老峰主,就等他去商議此事了。
紫衣真君進殿後顧不得說彆的,先目光一掃,就鎖定了站在夏千羽身後的沈飛瓊,疾聲厲色地喝道,“沈飛瓊,你個混賬東西,給我出來,給大家好好解釋解釋你在瑤象嶺都乾了什麼好事!”
石韻挺身而出,竟也氣勢十足,清亮的聲音在主殿內響起,“真君還請說話客氣些。弟子這次耗費偌大力氣為宗門帶回了二十根瑤象若木。”說著伸出手一比劃,“這麼長,這麼粗的二十根,乃是真君帶去那些人采回數量的十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真君如此嗬斥怒罵於宗門有功的弟子,豈不是讓弟子們寒心!”
紫衣真君,——
紫衣真君一時都顧不上她竟然又敢當眾頂撞師長了,隻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二十根”上,心中隻是在想:怎麼才二十根,不是好幾捆嗎!難道沈飛瓊是兩根枝條紮一捆的?
係統則是有點緊張,悄悄勸石韻,“他到底是律令樓樓主,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你克製一下,說話彆這麼衝。”
石韻卻道,“你不懂,這世界上的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我要是不一上來就把他的氣焰壓下去,接下來就該他壓著我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