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篆被屏障阻住後隻頓了一頓,便又繼續朝石韻飛去。
夏千羽都擋不住的攻擊,石韻自己更不行了,不過好在她雖然進入羽人狀態後就時常的脾氣大,做事高調,但並不莽撞,很能做到小心惜命,因此早早就在自己身上用了金鐘符,反彈符,觸發式瞬移符等等護身符篆,以防萬一。
這時就顯現出來防患於未然的好處,那道閉口符雖然穿過了夏千羽的靈力屏障,但也被消耗掉一部分靈力,再撞開石韻的金鐘符後就是強弩之末,沒什麼威力,最後被反彈符輕輕鬆鬆地反彈,又朝思賢真君飛了回去。
思賢真君手一揮,將符篆卷入袍袖中,臉色有些難看,卻也沒有再出手。
夏千羽剛才雖然沒有擋住那道符篆,但他是宗主弟子,這一擋隻怕也代表了宗主的意思。
而沈飛瓊竟能輕輕鬆鬆便將他的符篆反彈回來,更是不簡單,這就難怪紫衣真君會有耐心和她這樣一個小弟子你來我往地講道理,而不是直接一巴掌拍到一邊去了。
這怕不是個天才,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說起來思賢真君還是石韻在翠屏宗最早認識的圓融境高手,隻不過當時思賢真君不但老佛爺似的,譜擺得奇大,還縱容他侄子陰山真人帶著霜峸宗的一幫跋扈弟子在藥草峰欺負人,因此石韻對他的印象極差。
此時見他第一個出手教訓自己,心裡不由生出了一種果然此人人品最差的感覺。
立刻驚呼一聲,身形晃一晃,再次捂住了胸口。
重劍峰峰主輕呂真君一直蹙眉旁觀,原本他與思賢真君不對付,但因更不喜沈飛瓊,這時便忍不住幫思賢真君說了話,重重哼一聲道,“矯揉造作,思賢真君的符碰都沒碰到你,你亂叫什麼!”
思賢真君聽得鬱悶,暗道重劍峰主果然討厭,連百年難遇幫自己說一次話都說得這麼不討喜,他的符篆沒碰到那小弟子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何至於要特意拿出來講。
石韻委屈道,“弟子被嚇到了啊!”轉向宗主渡湘仙君,“宗主,弟子這是犯了什麼錯?弟子隻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
渡湘仙君頭疼,很想說你彆裝了,擺擺手,“思賢真君沒想把你怎麼樣,隻是提醒你莫要廢話太多,你不要誤會。”
石韻低聲道,“弟子說的不是廢話,都是心裡話。”
渡湘仙君隻當沒聽見,對紫衣真君道,“沈飛瓊這弟子性子有些頑劣,行事沒有分寸,確實需要管教,不過也不急於一時。咱們不若先說正事。”
紫衣真君其實還有許多要質問以及教訓沈飛瓊的話,不過這混賬極難管教,你說一句她能頂三句,總不能讓這些峰主長老們在一旁乾等著,便先壓下心中的火氣,點頭稱是。
渡湘仙君便又對自己弟子夏千羽說道,“千羽,你先將當日瑤象若木突發異變後你們在林中的經曆和大家再說一遍。”
當日發生的事情,夏千羽回來後已經向宗主稟報過,因此他知道大致情況,但紫衣真君剛回來,他在途中傳訊不便,不知詳情,還有諸位峰主長老,也需要和他們詳細說說事情的始末。
夏千羽便上前幾步,不著痕跡地將石韻往身後擋了擋,然後又將他當日跟著沈飛瓊及其他那些小弟子們在瑤象若木林中的經曆都說了一遍。
夏千羽並不知道石韻和瑤象若木之間有特殊感應,他說的都是他看到的,所以當時的情形從他口中說出來便是:
瑤象若木忽然發瘋之後,他去找沈飛瓊,然後和她帶著一眾小弟子(師弟師妹們)艱難前行,途中還是被瑤象若木困住了,危急之際,沈飛瓊突發奇想,忽然和一根攻擊到麵前的大樹根開始講道理,講的具體內容就是它這樣把進來的人都捆在樹下當肥料的做法不可取,不如試試其它更好的堆肥漚肥方法。萬幸瑤象若木竟然聽懂,並且還接受了,他們最後才得以帶著師弟師妹們安全出來,作為交換條件,接下來兩年沈飛瓊都要幫瑤象若木堆肥。
紫衣真君聽過後沉默半晌,不知怎麼的,竟然覺得心裡舒坦了不少。
連瑤象若木這樣的上古神木,沈飛瓊都敢對之花言巧語進行哄騙,並且還哄騙成功了,那自己被她欺瞞後頂著壓力應對諸多門派的事情仿佛也就沒那麼難以接受。
不老峰峰主望雲真君也是這次隨著一起去瑤象嶺的人之一,隻不過發生變故之後他便和其餘幾位峰主帶著弟子們先回來了,沒有陪著紫衣真君一起留下應對後續那些麻煩,加之他性情平和,所以對沈飛瓊沒什麼大不滿,還能撚須讚歎,“不錯,不錯,機靈聰慧,如此懂得變通,也算是個人才了。”
修士修煉最講究的是天賦和悟性,遇到艱難險阻時能有另辟蹊徑,絕處逢生的本事也算是悟性的一種,當得起人才兩字。
這話說出來後,大殿中的眾人神色各異,雖然也同意望雲真君的說法,不過這小弟子變通得都知道將帶回來的好東西自己扣下一大半,隻交給宗門小部分了,實在是不宜再誇獎。
望雲真君卻沒管眾人各異的神色,又沉吟道,“不光是懂得變通,隻怕還有些天賦異稟,旁人就算能想到這個辦法,瑤象若木也未必能聽懂他說的話。”
否則每五百年就會有不少人進入瑤象若木林,若是瑤象若木能與人交流,肯定早就被發現了。
果然,夏千羽接口道,“後來我們都試過和瑤象若木說話,它都沒有反應。”
望雲真君點頭,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紫衣真君將夏千羽說的經過在心裡又捋了一遍,然後一臉不可思議地問石韻,“你逼著那些人和你簽訂血契就是為了讓他們接下來兩年都留在瑤象嶺替你完成答應瑤象若木的事情?”
石韻即便再理直氣壯,提到這個也有點臉紅,聲音都低下來不少,“是啊,瑤象若木那麼大一片林子呢,需要的肥料肯定不少,就算我願意在那裡待兩年,一個人也乾不了這些活兒。我將那些人救出來,他們受了我的恩惠,隻乾兩年堆肥漚肥的活兒當作報恩,應該也不吃虧。”
紫衣真君,——
紫衣真君想罵人,為這麼點小事逼人家和你簽血契,你腦子進水了!這是怕受你恩情的人太多,想再弄點仇人出來平衡平衡麼?
夏千羽在一旁適時開口,“此事確實是個誤會。飛瓊她年紀小,又是外峰弟子,沒有師父教導,對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她不曉得血契的厲害,就想著要約束住那些人,一時大意才用的。”
重劍峰主輕呂真君忍不住輕哼一聲,“如此無知,當真少見!”
石韻幽幽看他一眼,係統氣道,“你才無知,你全家都無知!”
紫衣真君則是十分心累,話都懶得再多說,隻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最靠近宗主的座位上一人輕笑出聲,聲音低沉悅耳,有說不出的韻味,從耳中直達心底,然後在心弦上輕輕一勾,勾得人心神搖曳。
正是身懷風華術絕技,風姿足以傾倒眾生的思凡仙君。
達到飛天境境界的高人,翠屏宗如今隻有三位,除了宗主和思凡仙君之外,還有一位已經閉關幾十年未出的太上長老,所以思凡仙君是除宗主外地位最高之人。
他一出聲,輕呂真君便立刻收斂起臉上的輕蔑之色,和紫衣真君一起恭敬詢問仙君有何指教。
思凡仙君卻道,“無事,你們繼續商議。”
此次瑤象若木異變,翠屏宗因故得罪了不少宗門,且今後五百年瑤象若木必然緊缺,必然影響到修真/界中煉丹,煉器的供給。
渡湘仙君因此召集諸位峰主長老們前來商議應對之法。
此時事情的始末大致已經說清楚,眾人便開始商議起來,不再多搭理沈飛瓊這個說不好是立了功還是惹了禍的小弟子。
石韻站在夏千羽身後旁聽了一會兒之後,悄悄鬆口氣,覺得自己暫時安全了。
宗主渡湘仙君和紫衣真君既沒有當場讓她將帶回來的瑤象若木枝條全部充公,也沒有當場定她一個欺瞞師長,故意生事之罪,就證明還有的談,當然不可能真的隻上交宗門二十根枝條,不過以此為基礎往上加,哪怕加到十倍呢,總數也有限,她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