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仙尊坐在最高處,居高臨下,俯瞰眾生一般,目光超然隨性,不緊不慢地瞥過來,看到貴華真人和石韻臉上的麵具不由微微挑了挑眉毛,隨後讚道,“貴華不錯,速度竟不比一照和輕呂慢多少。”
一照真君和輕呂真君都在不遠處盤膝而坐,他兩人雖然最早破開結界,但到底和思凡仙尊相差了兩個大境界,硬破開仙尊設下的結界後都消耗巨大,臉色不是很好,一起閉目調息。
貴華真人張張嘴,正不知要說什麼,不遠處忽然又接連傳來兩聲輕響,隨即是一陣靈力波動四散開來,是又有兩人破開了結界。
一個是紫衣真君,另一個竟是夏千羽。
紫衣真君的臉色不是很好,狀態和一照真君與輕呂真君兩人差不多,但還算沉穩,隻掃了一眼周圍形勢後便盤膝坐下,開始調息運氣,可見破開結界於他而言也消耗巨大,需要趕緊打坐恢複。
夏千羽沒他沉得住氣,臉上滿是焦急擔憂之色,目光四處搜尋,直到看見貴華真人和石韻都好好站在那裡才明顯鬆了口氣,隨後便撐不住一般,緩緩坐倒,斂目凝神,開始打坐。
思凡仙尊也不多管,隨他們自去打坐調息,隻笑微微地看了眼盤膝而坐的夏千羽,再看看穩穩站著的貴華真人,評價道,“貴華到底是師姐,修為比師弟更勝一籌。”
貴華真人無端有些慚愧,想說並非是她比師弟強,而是她沾了沈飛瓊這奇葩兼天才的光,但又怕說出這話後會招惹得思凡仙尊來關注沈飛瓊,張張嘴,還是沒說出話來。
不過思凡仙尊眼力非凡,不用她說,自己也看了出來,隨即又搖搖頭道,“不對,不是貴華修為高出師弟一籌,而是貴華得了胖竹子相助。”
石韻,——
她怎麼又成胖竹子了,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怎麼思凡仙尊還記著。
不過這個時候她可不敢亂出頭,不但不敢出聲分辯,還得努力降低存在感才行。
低著頭,隻當沒聽見思凡仙尊提到了她,還悄悄拉了一把貴華真人,貴華真人隻是性子急,人其實相當聰慧,被她一拉也立刻反應過來。
嘴裡含含糊糊地自謙兩句,隨後臉色漸變,也如師弟那樣,有一個一開始緊張等看清了師弟和紫衣真君等人無恙後再慢慢放鬆的過程,最後撐不住一般緩緩坐下,勉力擺出個五心朝天的姿勢,開始閉目調息。
係統簡直歎為觀止,再次感慨,“不愧是宗主挑的徒弟啊,一個比一個厲害!夏千羽竟然能自己破開結界,速度比紫衣真君慢不了多少,這潛力真不是一般靈域境真人能有的。貴華真人就更厲害了,藏得可夠深,竟然還會演戲,還演得挺好,耿直人設都崩沒了!”
石韻也很敬佩,同時暗暗鼓勵自己,可不能比貴華真人演得差,於是也做出一副虛弱脫力狀,臉色都慘白慘白的,和貴華真人同步軟綿綿坐倒,開始調息。
石韻和貴華真人一人剛吃了一堆丹藥還睡了一大覺,精神不是一般的好;另一人剛受到葳蕤符的裨益,周身都鼓蕩著蓬勃生機,靈力充盈。
所以旁人調息是真的急需恢複休整,她們兩人一點不需要,隻好一起努力裝模做樣。
係統正好趁這個時候問石韻,“木頭怎麼樣了?它想起什麼來了,主動把風華術給咱們弄過來?”
石韻,“你忘啦,木頭一直想讓我練風華術來著,我之前拒絕它的理由就是沒有功法沒法練。這家夥不死心,就趁思凡仙尊教授徒弟承危真人的時候,悄悄記下來,一能和我聯係上就趕緊交給我,還讓我趕快練呢。”又道,“木頭挺好的,你不都說了嘛,它實力很強,彆人傷不到它。就是它自己不硬氣,要是它自己膽子大再硬氣一點,早就跑回來了。”
係統這才想起,瑤象若木第一次在思凡仙尊手裡受了委屈跑回來找石韻哭訴的時候,好像就要求過石韻也練風華術來著,隻不過當時它和石韻都覺得木頭是在異想天開,便沒當回事,沒想到木頭還一直記得,真把功法弄回來了。
無語了半天,十分想要發表一篇感慨,最後說出口的卻是,“唉,功法雖然弄回來了,但是我沒法錄入,要是木頭能幫我把這個問題也一起解決就更好了。”
這下連石韻都要護著瑤象若木,“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況且木頭是個小可憐,總被人欺負的,好不容易努力一次,弄了本功法回來,你不誇它就算了,怎麼還想繼續壓榨它,不可以這樣欺負木頭。”
係統,——
思凡仙尊教授徒弟功法的時候肯定不會像石韻教師弟師妹那樣宣之於口,必然以秘法傳授,旁人根本聽不到也看不到。
這樣木頭都能悄悄記錄下來,隻能證明木頭的實力比思凡仙尊更強,它就算是小可憐,也是修真界第一厲害的小可憐,自己哪兒欺負得了啊,剛才就是頭腦一熱,隨口那麼一說。
好在石韻這會兒雖然護著木頭,但也會和它一起想辦法,幫忙分析道,“是不是又和咱們在第一個世界遇到的那幾本古籍一樣,需要特殊的能量來錄入。”
係統,“我剛剛試了,好像也不行,估計是我對它的理解不夠,要麼你先練一遍,我旁觀一下,應該就能有一個比較全麵的認識了。”
石韻,“行。”
…………
再過一會兒,不老峰峰主望雲真君與度支樓薛樓主也先後破開結界,兩人和前麵幾位破開結界的真君一樣,一副靈力將要耗儘的疲憊神色,看了眼周遭形勢後就開始盤膝打坐,閉目調息。
思凡仙尊臉上雲淡風輕,任由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破開結界,待到閆真人緊跟著司工樓魯樓主破開結界之後,便廣袖輕揮,偌大的山穀中忽然響起了一陣若有似無的琴聲,琴音輕柔悅耳,悠遠綿長,有微微的靈力波動隨著琴音在登仙穀中逸散開來。
打坐的諸人一起睜開眼。
山穀中的眾弟子們聽到琴聲後,臉上呆滯的表情逐漸鬆動,開始茫然四顧,嘴裡輕輕發出“噫”“呀”之聲,一副剛剛清醒過來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之後,山穀裡更是響起了一片嗡嗡的低聲議論。
紫衣真君忍無可忍,站起來朝高高在上的思凡仙尊一躬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請仙尊為我等解惑!”
在思凡仙尊下首的鴆羽真君和思賢真君齊聲斥責道,“律令樓主,不可對仙尊不敬!”
紫衣真君看著周圍一個個從結界中掙脫出來後就靈力耗儘的“自己人”,再看看這一山穀全都好似大夢初醒的小弟子,心裡拔涼拔涼的,仿佛已經看到了宗門衰敗沒落,被仙尊一派人禍害到不成樣子的前景。
努力穩住心神,又再朝著浮空高台上的思凡仙尊深深一躬,懇切道,“仙尊乃是我翠屏宗的太上長老,如今宗主閉關,仙尊便是翠屏宗第一人,受全宗門上下敬仰,這些小弟子即便修為淺薄,也都是仙尊的徒子徒孫,一向乖順聽話,不曾忤逆過仙尊,如今將他們都聚集到登仙穀來用陣法困住卻是所為何事?”頓了一頓,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我等實在是想不明白,隻能請仙尊解惑。”
鴆羽真君還欲出聲斥責,思凡仙尊卻朝他擺擺手,鴆羽真君便不再出聲。
思凡仙尊,“紫衣莫要著急,稍安勿躁,等會兒本君自會替爾等解惑。”
登仙境仙尊的威壓太厲害,想要與之相抗的話,從心理到身體都要接受重重考驗,所以思凡仙尊隻淡淡一句話,就讓紫衣真君並想要聲援他的輕呂真君和薛樓主一起閉上了嘴。
既然仙尊說等會兒解釋,且眾弟子都從被控製的狀態清醒過來,看著並沒有什麼大礙,那他們就再等等。
係統卻有些緊張地對石韻說道,“不對啊。”
石韻問,“哪裡不對?”
係統答道,“之前師弟師妹們雖然都靜悄悄的不做聲,模樣好似有點呆愣,其實隻是因為思凡仙尊在登仙穀中釋放出了一絲劍意,師弟師妹們與仙尊的境界相差太過懸殊,隻這一絲劍意便能讓他們受益匪淺,剛才那靜悄悄的呆愣樣子其實是在入定感悟,看著有些怪怪的,其實是好事。”
它因為太愛操心,所以從結界中一出來就先探查了一下師弟師妹們的情況,發現大家都沒事這才放下心來繼續研究風華術的問題。
石韻,“那不挺好的嗎?”
係統著急,“唉,那是剛才,現在他們被琴音驚擾,醒了過來,因為是從入定狀態醒過來的,有些恍惚,所以瞬間就被陣法控製住了,你彆看他們現在嘁嘁喳喳說著話,其實情緒已經受到了陣法的引導。”
石韻一聽,頓時也緊張起來,也顧不上要低頭裝鵪鶉了,抬眼仔細去看下麵山穀中的小弟子們。
可惜沒有係統的觀察力,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見眾弟子們都在極為克製地用低低的聲音交頭接耳,間或抬頭,偷偷用極為崇敬的目光看眼浮空高台上的仙尊,看那樣子應該就是在互相詢問眼下這是個什麼情況。
疑惑問係統,“我看著沒什麼問題啊。”
係統著急,“怎麼沒問題,問題可大了!你坐在這裡又沒有被什麼東西擋住,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看你一眼,這還不是大問題!”
石韻一愣,隨後明白過來,係統的意思是,師弟師妹們如今都對她極為追捧,即便有思凡仙尊在場,會分散師弟師妹們的注意力,也不可能對她這個沈師姐忽視到視而不見的地步。
“對哦。”
再仔細去看,就發現了細微的異常之處,登仙穀中的眾弟子們雖然也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但隻要抬頭,必定看的都是思凡仙尊的方向,目光中隱含熱切,不光是對她這個沈師姐視而不見,對其他那些峰主樓主們也都統統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