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房辛辛苦苦的在這個家熬著,家底也沒有兩百塊啊,全都被老太太給收去了。
“老三媳婦,你這是威脅我?”
白素琴搖了搖頭:“二丫到現在都沒醒,這肯定要去縣醫院了,到時候縣醫院查不好,還得去市裡。她一天不好,這醫藥費你們就得掏。我是怕她醒過來,萬一要是癡了傻了可怎麼辦?恐怕你們到時候也不會管了,我就朝你們要兩百塊,想要讓她後半輩子花的安穩,很離譜嗎?”
“要是小姑子被人打到吐血,昏迷不醒。我想爹娘要的肯定不止兩百了吧,不把人家家底掏空,那你家都該改姓善了,善良到家了。”
她冷嘲熱諷的手法那叫一個熟練,幾句話就把許老頭給堵得沒話說了。
葛長根動了動嘴唇,本來想上前來拉架的,哪裡想到白素琴一個人就能單挑這幾個人了,完全是來勢凶猛,完全用不上他們。
“三嫂,話不能這麼說,你說得隻是最壞的打算。之前二嫂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有道理,娘又不是大力士,兩巴掌打不死人的。最多昏迷幾天,哪裡需要這麼多錢啊。訛人也是可以報案的。”許老四媳婦就比較聰明了,她還反過來威脅白素琴了。
“行,那就按照四弟妹說的,我也不稀罕這錢。衛生所什麼都檢查不了,讓我們趁早去縣醫院。四弟妹啊,你去請驢車,爹回家拿錢順便喊人過來,大嫂幫我收拾東西,咱馬上去縣裡做檢查。聽說縣醫院進口了新機器,肯定能查出麗丫是什麼原因吐血的。看不好咱再去城裡,啥時候看好了,我啥時候去銷案,就是不知道娘那邊能等多久。”
白素琴不跟她糾纏,順著她的口風就轉了話頭,笑了笑又道:“興許等二丫好了,娘都已經被送去勞改了。最近形勢又緊張了,正好要樹立典型,咱娘在十裡八村都是有名的,把她抓起來□□也是有可能的。”
“爹,你彆聽她瞎說,她就是為了混錢的,那些被□□的都是臭老九或者搞破鞋的,咱家三代貧農,肯定輪不到娘啊。”許老四媳婦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心裡特彆後悔,剛剛為啥不替二嫂說幾句話,這樣現在還能有個幫手一起對付三嫂啊。
隻有個大嫂,心裡門兒清,卻輕易不開口,簡直像個鋸了嘴的葫蘆。
孤身奮戰的滋味不好受,偏偏三嫂戰鬥力還特彆強悍,完全鬥不過。
白素琴沒再搭理她,而是轉頭認真地看向許老頭道:“話我就放在這裡了,爹你自己看著辦吧。也不知道今晚娘能不能有地方睡覺,想必要枯坐一夜吧。”
許老頭沒動彈,眉頭緊皺著,顯然在猶豫。
兩百塊不是小數,可這三兒媳明顯就是訛人的架勢,還真的連夜送二丫去縣醫院?那到時候真的要查出好歹來,老婆子不僅出不來,興許還要更加嚴重了。
如果沒啥大礙,那當然是皆大歡喜,但是就怕查不出,二丫還哼哼唧唧的喊疼,再賴上他們家,那不是沒完沒了嘛。
“書記,你可不能這麼看著白素琴坑我們吧?”眼看許老頭似乎要答應,許老四媳婦立刻尋求場外援助了。
葛長根輕咳了一聲:“這是你們兩家的事情,生產隊也不好過問啊。栓子叔,兩百塊雖然有點多,但是大娘這幾年沒少去許老三家拿東西,再加上這麗丫吐血暈倒這事兒,給錢是肯定的。要不你們再商量商量?”
他邊說邊拉著苗翠蘭要離開,顯然是把空間留給他們自家人討價還價了。
“蘭姐,你們不用離開。爹既然舍不得,我也不強求。就按照剛剛說的,回家拿錢帶麗丫去縣醫院吧,我寧願不要這錢,也希望我閨女活得好好的。”白素琴擺擺手,態度堅決。
“兩百塊給了你,你真的去銷案?以後也堅決不再歪纏這事兒,永遠不提?”許老頭沒動彈,反而問了一句。
“是,兩百塊拿來,我馬上去大春家說。我跟老三生了四個娃,你們老許家應該知道我是啥樣人兒,我一向說到做到。”白素琴斬釘截鐵的道。
“成,我回家拿錢去。”許老頭長歎了一口氣,終究是妥協了。
不妥協不行啊,連大隊書記都說了許老太這些年從老三家順走多少東西,這事兒本身就不占理,那些老娘們在背地裡不知怎麼埋汰老婆子呢,他們許家還要在生產隊過下去啊。
肯定不能讓老婆子被送去勞改農場的,咱丟不起這人啊。
許老頭是個雷厲風行的,他風風火火往家裡趕,臨走前還把鼻子朝天的許老四媳婦罵走了,不過十幾分鐘他就趕了過來,數了二十張十塊錢給她,還把力氣大的苗翠梅叫了過來,當場背著白素琴就往大春家去銷案。
折騰了許久才回來,這麼多錢都給了,許老頭也不在意把事情做得更好看些,叮囑許大嫂:“老大媳婦,你今晚就陪著老三媳婦在衛生所裡照顧一晚,真有什麼事兒再通知我。”
“不用,大嫂回去照顧媽吧,在公安局裡估計也受苦了。一會兒秀兒就來了。”白素琴直接把人給攆走了。
她還要好好跟麗丫說話,可不能再留人了。
送走了許家人,又感謝了葛長根兩口子,屋子裡終於安靜了。
***
紅旗公社公安局內,穆建國坐在局長辦公室裡麵批閱文件,至於許老太則被常磊領著去了另一個房間裡。
當然這一路上許老太都不怎麼平靜,哪怕被堵住嘴,卻也時不時地掙紮幾下,甚至到了某一段路還特彆的激動,要不是穆建國搭了一把手,常磊根本抓不住她。
也不知道這老太太哪來的力氣,到了大院裡常磊還直累得喘氣,知道這老太太不老實,常磊也沒把她帶去辦公室,而是特地去了審問室。
那裡的環境就比不了辦公室了,顯得比較陰森,除了桌椅其他啥也沒有,一看就比較壓抑,主要是為了讓老太太冷靜一下。
穆建國的文件還沒批閱幾份,就聽外麵常磊在喊:“局長,你快來!你來啊。”
常磊都喊破音了,顯然是出事兒了,他立刻放下筆衝了出去。
許婆子被關在審問室裡,裡麵烏漆墨黑的一片,顯然是沒有開燈,而她趴在窗口嘴裡一直叫著:“燈,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