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姐妹對峙(2 / 2)

都是她的孩子,秀兒從小就懂事,她平時是不是真的不自覺的讓秀兒背了諸多擔子?

許愛麗的心裡有些沉悶,這個世上最不好衡量的就是至親了吧。

朋友如果相處的不開心了,可以絕交;伴侶如果一起走不下去了,可以分手或者離婚。

唯有至親,哪怕這其中存著矛盾,可是打斷骨頭連著筋,是無法斬斷的,更是無法用金錢和利益去衡量的。

孩子多了,的確會產生諸多比較的心思,不患寡而患不均。

許愛秀隻看到自己背負了那麼多,可是白素琴離世後,她的弟弟妹妹都很乖,幫著她做很多事情。

後來她從來沒做過家務,全是由二丫包了,冬天那麼冷,許愛麗抱著衣服去洗,手都凍裂了也從來不曾抱怨過一句,那麼好吃的小姑娘,卻每次都吃最少的,因為她要把東西省給其他兄弟姐妹吃。至於許愛秀之後打起了黑市的主意,每天都是許愛山兩兄弟接送她,還曾經被人搶過錢,四水的腿被人踢斷了,都不曾撒開手。

許愛秀已經執念了,她隻看到自己受了多少苦,有多麼的不公平,卻不想想她上輩子的悲劇,從來都不是家人造成的,而是時運不濟,以及最後她自己選擇跟一個男人私奔。

白素琴不知道許愛秀後半生的事情,所以在她眼裡,現在的秀兒還是她聽話懂事的大閨女,哪怕犯了些錯,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大姐,這事兒是四水誤會了,那我當時質問你,你為什麼不糾正,而是讓這個錯誤繼續下去?之後更是跑去把奶找來對付我。奶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在媽暈倒的時候,你去把她找來,究竟是為了照顧媽,還是讓她趁機把家裡掏空的?”

許愛麗無法保持沉默了,她非常能理解白素琴的猶豫,這不是優柔寡斷,而是一位愛護女兒的母親,很難把親女兒往惡意的方麵想,更何況這位大閨女之前還是那麼聰明懂事。

如果她不是後來者,清楚的知道書中後續發展,而是原本的那個二丫,想必也會原諒姐姐的,甚至覺得是姐姐受了很多苦,總是讓著她。

眼看白素琴又要被她感動了,許愛秀心裡一陣得意。

雖說她前半生傻乎乎的為這個家奉獻,但其實也並不是沒有好處的,比如她隻要哭訴自己有多難,有多不容易,都在照顧弟弟妹妹,白素琴就會敗下陣來,真心實意的心疼她,簡直猶如手握尚方寶劍一樣。

結果她的心剛放一半,就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不由得暗恨,果然她跟麗丫就是不對付,這個死丫頭上輩子就氣人。

許愛秀脖子往前一伸,直接懟了回去:“那也是因為你太氣人了,我出來你又跟我吵,還用蛇往我臉上摜,我那火氣噌噌噌的,對親姐姐簡直猶如仇人,我為啥要幫你說話。至於為啥找奶來,我是去找爺爺的,爺爺還是明事理的。隻是我當時被你打哭了,氣得跳腳,也沒想那麼多,腦子裡簡直亂成一鍋粥了,也沒轉過彎來,想著去找長根叔家。”

她之前就一直被二丫那種歪理胡說八道氣得頭疼,還非要裝出一副理直氣壯,如今她反過來,也這麼說一通,讓二丫嘗嘗這滋味兒。

她說完之後,視線就一直停留在許愛麗的身上,想從她的臉上找到氣急敗壞的表情,不過顯然現實讓她失望了。

許愛麗聽她這麼說,並沒有生氣,相反還勾著唇露出了一抹笑容,諷刺至極。

“大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合著最後這事兒說來說去,全是我和小弟的錯了。是小弟誤會你在先,之後又是我和你吵讓你生氣了,所以才弄得你騎虎難下,將錯就錯,讓奶帶著大伯來欺負我。我暈倒,也是我活該咯?”她也撐著坐了起來,直勾勾地回望過去,完全就不準備示弱。

“是你先跟小弟沒說清楚,又是你在我跟小弟爆發爭吵的時候,躲在屋子裡不出來,過了許久才舍得出來。之後更是把臟水往我頭上潑,你彆張嘴辯解,我不想聽。反正媽當時暈了,院子裡就我們姐弟仨,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看媽信誰了,沒意思,這非常沒意思。”

許愛麗一看她還要開口說話,立刻就製止了,根本不讓她有插嘴的機會。

“你一直說你聽話懂事,如果媽不信你,而信我們,是不是又讓你受委屈了?這麼多年,我就想問問你受了啥委屈啊?家裡的錢和糧都是你管,你吃得不好,難道我們就吃得好嗎?哪個吃得不是一樣的東西啊,飯是我做,衣裳是我洗,小弟出去抓了知了猴,都讓你多吃說你辛苦了。全家都覺得你不容易,你倒是說,當著大家的麵兒說清楚了,你委屈在哪兒?免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家是地主老財,讓你當牛做馬伺候一大家子呢,分明我是你丫鬟,伺候你呀!”

許愛麗直接把事兒挑明了,便宜姐姐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委屈嘛,是這個家裡承受最多苦的人,那就掰開了揉碎了說清楚,讓大家一起評判評判,她心中的委屈到底算不算委屈。

許愛秀聽到她的話,一張嘴就想把自己的委屈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出來,可是當她真的要說出來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這些所謂的委屈,全都是前世在白素琴死後發生的。

在親媽沒死之前,她還沒扛起這個家的重擔,什麼都是白素琴規劃好的,兄弟姐妹之間都是相親相愛的,哪怕是有些小摩擦,那也堅決不過夜,很快就和好了,哪有什麼委屈可言。

這讓她怎麼說?

三雙眼睛全都認真地盯著她看,顯然在等她把委屈說出來,可是她卻一個字也憋不出來,臉色都漲得通紅,不知是急得,還是臊得。

看著她這副憋屈的模樣,許愛麗不由得挑了挑眉頭,她就知道。

“看樣子大姐也找不出來值得說的委屈,畢竟這個家就三間小破屋,窮得一眼都能看到底,彆人家男娃過得比女娃好,我家卻不這樣,大家吃喝都是一樣的。雖然吃得不咋好,但是爹媽都很疼我們,過得很開心。之前我倆打架,就是很普通的姐妹拌嘴,之前又不是沒打過,我最後還給你賠禮了,去山上挖野菜,那蛇我也準備給你們燉湯,結果我回來四水先對我拳打腳踢的,再是你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我委不委屈?”

許愛麗抖了一下,像是要哭哭不出來,忽然抽噎似的。

“說這些都沒意思,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為了這些事兒掰扯誰受了委屈,那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天天也彆吃飯了,每天早上起來先問媽一句,憑啥當時要先生你,不先生我,讓我倆都受委屈了。大姐,你究竟咋了?我不覺得你是為了姐妹打架這事兒鬨騰的,你是覺得這個家不好,想要離開嗎?”

許愛麗的話音剛落,許愛秀就猛地心裡一顫,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麗丫,怎麼說話呢。你姐怎麼可能要離開家,離開她去哪兒?秀兒,你有啥不滿的告訴媽,彆憋在心裡。”白素琴認真地看著許愛秀。

對於許愛麗說的話,她隻讚同一半,秀兒的確不可能為了姐妹打架就鬨得這麼大,應該就是借題發揮,但是她不清楚秀兒究竟為了啥。

直到現在,許愛秀才覺得諸多的羞窘,有種被拆穿的不安感。

沒想到麗丫這憨丫頭,竟然這麼敏感,不過她那麼蠢,肯定是歪打正著。

好在她重生回來,從來沒有表露出要離開這個家的意思,為了之後白素琴手裡的錢,她還得隱忍下去,現在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否則她沒有錢,也沒法哄得奶奶的歡心,更沒辦法融入老宅那邊。

“沒有,媽,是我的錯。我之前想左了,一直氣二丫,都搞糊塗了。現在被你們說過之後,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我以後絕不再犯了。”

許愛秀思考之後,終於決定妥協。

要想穩住白素琴,這時候還是得低頭認錯。

“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二丫,姐姐給你賠禮。”許愛秀立刻衝著她道歉,並且一本正經的態度,好像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一樣。

她說完,眼淚便順著臉頰滑了下來,臉色也是憋得通紅,顯然是羞恥至極。

不等白素琴出聲製止,許愛麗就主動揮了揮手,大度的道:“姐妹之間沒有隔夜仇嘛,隻是大姐下次不要這樣就行了,還有最近我正好生病了,那就麻煩姐姐照顧我了,就權當是補償了。”

“我一定會把你照顧的仔仔細細,等你病好了變得白白胖胖的!”許愛秀破涕為笑,頗有幾分姐妹情深的架勢。

不得不說,許愛秀能當上女主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這演技以及能屈能伸的氣度,就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反正許愛麗就不行。

要她捏著鼻子給許愛秀低頭,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

再說苗翠菊這邊,她飛快溜回家,趕緊把挎包都拿下來了,吩咐大閨女做飯,然後自己就往許家老宅衝。

“彩雲呐,我家大春昨晚是不是把手電筒借給你家了?彩雲!”

她剛進屋就看到許彩雲了,立刻揚高了聲音打招呼,結果她連喊了幾聲,許彩雲都不搭理她,還掛著一張臉直接進屋了。

還是許大嫂從廚房裡連忙趕出來,跟她道歉:“對不住啊,翠菊,彩雲她心情不好。”

“手電筒我這就去拿給你,可真的多謝你家大春了,這些糖你帶回去給娃們吃。”許大嫂把手電筒遞給她,連連道謝,還抓了一把糖給她。

“哎喲,那怎麼好意思。”苗翠菊邊說邊把糖放進了口袋裡,不要白不要,這可是謝她家大春的。

手電筒拿了,糖也收了,按理說她也該走了。

可苗翠菊偏偏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伸長了脖子往屋裡看,可惜農村的房子都比較低矮,而且床也放在裡頭,根本看不見裡麵有誰。

“你家老太太呢?現在咋樣啊,還要不要跟著亮光走了?”

許大嫂看著她勾頭往裡探的時候,就已經猜到她想乾啥了,這位穆局長媳婦是村裡遠近聞名的八卦小能手,誰家出事兒了,她都喜歡往裡插一嘴。

實際上她也不咋會說話,往往問這些的時候,都容易火上澆油,戳人傷口。

偏偏她還是局長的媳婦,就算再把人惹惱了,也沒人真敢對她乾啥,免得被穆局長教訓。

“哪裡有跟著亮走,你昨晚不在場,彆聽人瞎說,哪有人一直跟著亮光走的。娘在屋裡睡覺呢,昨晚太累了,又去了公安局擔驚受怕的,咱村裡人打孩子的不知道多少了,還是頭一回進去,老太太年紀大了受不住。”許大嫂連連擺手,根本不敢承認。

這也是許老頭特地叮囑過的,主要是怕村裡人傳來傳去變了味道,近些年可不許討論神神鬼鬼的事情,那是傳播迷信。

“哦,不是啊,那我聽叉了。我就說嘛,好好的一個人,咋跟蛾子似的隻跟著光走呢,那不是蟲子乾的事兒嘛。不過你們也要小心啊,現在大白天的,哪裡都有光,她不稀罕了,到了晚上還是要注意的,不要再踹人家門進去了,之前隻有吳大癩子一個人都這麼麻煩,要是人兩口子在辦事兒,那不更得鬨翻天了,小心呀。”

苗翠菊也不和她辯駁,隻是順著她的話說,當然後麵的幾句話完全就是操蛋的。

幸好許大嫂脾氣好,要是換成許二嫂來,非得跟她乾起來不可,聽聽這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真的氣人,穆局長年輕的時候也真是瞎了眼,竟然瞧上了她,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

“我曉得的。”許大嫂敷衍著,客氣地道:“也到點做飯了,你趕緊回去摘菜唄。”

“我家大閨女做呢,不用我操心。”她根本不願意走:“那你家公爹呢?昨天摔得不輕吧,我聽人說當場就嚎起來了,還怪嚇人的。”

許大嫂深吸了一口氣,僵硬地道:“爹也累了,都在歇著呢。”

“哦,都沒上工啊。成吧,那我吃過晚飯再來你家看看,走了啊,你快做飯吧,不用跟我嘮。”苗翠菊揮揮手,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許大嫂哪怕自詡為比村裡其他娘們兒要文明,此刻都想衝著她的背影吐口水了,這究竟啥人啊。她早就不想說了,是苗翠菊打破砂鍋問到底,最後還搞得是她拉著人不讓走似的。

而且這意猶未儘的口氣,晚上還來?真當許家是耍猴戲的,專門留給她看似的。

“大嫂啊,飯做好沒?我看你跟苗翠菊站著說話了,跟她有啥好說的啊,她那大嘴巴,你這是咱娘這事兒傳不出去啊。”許二嫂恰好下工了,她彆著把鐮刀衝了回來,一進院子就嚷嚷開了。

許大嫂正好憋著氣呢,一聽她這話頓時火就竄上來了:“老二家的,我這忙了一上午不停手,飯還有一陣子呢,你要是嫌慢,今天下午就你在家,換我去上工!”

許二嫂看著她說完風風火火往廚房衝的背影,頓時愣住了:“我啥時候得罪她了,她咋這麼大火氣呢!”

要是平時大嫂說這話,她肯定歡天喜地的應了,誰想去上工啊,特彆是大夏天的累死累活。

不過今天許大嫂留在家裡,是為了照顧許老頭和許老太,以許老太的性子,肯定要開罵的,她才不留下來受罪呢。

許老太昏昏沉沉的睡了大半個白天,下午時吃了飯,清醒過來就開口罵了。

許彩雲也立刻趁機去告狀,說她爹給了三嫂兩百塊錢,這可捅了馬蜂窩,許老太當場就要出門去許老三家要錢,被許老頭攔著了。

“你今天要是敢去,待會兒就彆回來了,咱家丟不起這個人!還有彩雲,你這個乾啥啥不行,嚼舌根子第一名的死丫頭,再敢在你娘麵前胡咧咧,等我能起床了,先踹你一頓。”許老頭放下了狠話,任由許老太怎麼說都不同意她出門。

哪怕老頭子此刻一副半身不遂的樣子,躺在床上,好似完全沒有威脅一樣,但是許老太還真的不敢忤逆他,更不敢出門,就坐在院子裡扯著嗓子痛罵,罵到左鄰右舍在家的人都搬起小板凳扒牆頭偷看。

許大嫂找了個借口出了家門,她現在就覺得丟人。

許老太自己昨晚出了那麼大的醜,醒過來還不記得了,現在竟然有臉罵彆人,還不知道等晚上村裡人下工了,得怎麼編排他家呢。

折騰到晚上,許家人早早的吃過晚飯,誰都不敢點燈,大門一關立刻睡覺。

千萬不能有任何一絲亮光,不然老太太說不定又要禍害人了。

許老頭看著她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也鬆了一口氣,真的不能再折騰了,他的腰昨晚摔得很嚴重,一直疼得厲害,明天要是再加重的話,他還得去衛生所看看,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在許家人都睡了之後,四周是一片靜悄悄的。

忽然躺在床上的許老太睜開了眼,她扭頭朝外麵看了看,一片漆黑,但是她好像透過窗戶看到遠處有亮光。

瞬間她的內心火熱,立刻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鞋就開門出去了,直奔著亮光而去。

許家人終於睡了個好覺,許二嫂最先起來,今天輪到她做早飯了,結果當她出了屋門之後,卻發現院門大敞,頓時嚇了個激靈。

不好,遭賊了!

她“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來,立刻往自己屋裡跑,邊跑邊喊:“二貓子快點起來,家裡遭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發紅包吧,我太孤單了TAT感謝在2020-10-19 22:54:04~2020-10-20 23:19: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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