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燈昏黃,斜月初上。
路燈下,一象棋攤前,季星三指撚著二路炮,翻過中兵打掉紅方七路兵,抬頭道:“大爺,剛剛那匹馬不應該吃的,現在我打著車,你隻能躲車,躲車了,底象就丟了。
炮打底象將軍,隻能上士,我再把炮一撥,重炮是絕殺,你隻能出老將,出老將就守不住了,我這邊雙炮一車下底,幾步就將死了。”
這是後手屏風馬開局的一種常規棄馬飛刀(象棋飛刀,指布局陷阱,多數是以失子為誘餌達成占據先手或快速攻殺),季星走過不下一千盤,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下。
所謂寧失一子,不失一先。
中了飛刀,諸葛亮他二舅來也救不了。
見對麵頭發花白的老大爺盯著棋盤陷入沉默,旁邊看棋的也都直搖頭,季星又道:“棄車保象的話還能堅持一會兒,但……您看天色也不早了,我這邊也準備收攤回家,咱們以和為貴,這盤算和棋,我就不收您的錢了,怎麼樣?”
棋攤旁牌子上寫著:‘殘棋每局5元,破解返50,對弈每局10元,勝返50,指導棋每局20元,拆分細節講棋,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行了老張,彆想了,你這臭棋簍子連我都下不過,還跟小季下?”
“前兩盤明顯是在讓你,你還真覺得自己有機會贏?”
“人家小季夠意思了,這盤不收你錢,左右不過是輸了20塊,就當是交的學費了,回家吧,回家吧。”
旁邊的棋友們也都勸張大爺。
但張大爺始終沒有吭聲。
季星奇怪地瞅了眼,隻見老頭眼睛發紅,喘息粗重,額頭除了深深的抬頭紋,連青筋都崩出來了。
輸兩盤棋,氣成這樣?
季星愣了愣,麵色大變。
壞了,是我中飛刀了!
三盤棋贏了20塊,這老頭往地上一躺,20萬都不一定夠!
他急促道:“張大爺……”
刺啦!
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打斷了季星的話,隻見對麵的張大爺雙手指尖伸長漆黑指甲,手臂膨脹加粗撐破衣袖,生長出濃鬱的漆黑毛發!
他那平平無奇的老頭臉撕裂扭曲,一股腥臭味彌漫的同時,整個人化成一隻兩米多高的黑毛怪物!
“哎呦臥槽!”
季星魂兒差點沒嚇飛,棋攤往怪物臉上一掀,轉身就跑。
怪物利爪揮舞,將棋盤直接撕碎,猙獰地撲向季星。
“是妖魔啊!!”看棋的棋友也在張大爺變身的同時四散奔逃。
許是輸棋記了仇,‘張大爺’眼睛裡隻有季星一個,大黑毛腿邁起來飛快,轉瞬就拉近了距離。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輪彎月在半空掠過,奔跑中的妖魔頭顱與脖子分家,順慣性又跑兩米,撲通倒下,黑血噴灑。
季星跑出十幾米,才敢回頭瞄一眼,見妖魔已死,一名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穿黑衣持刀立在一旁,才長長地吐了口氣,喘得急促。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因為輸棋而現行暴露的笨蛋妖魔……”少年對季星揮了揮手:“沒事了,這邊有我們處理,獵人們會保護大家的。”
季星喘勻呼吸,給少年豎了一個大拇指:“棒!”
“哎?”少年見多了被妖魔嚇慘的人,對季星的反應有些意外,愣了下,才回了個靦腆的笑。
季星則望了眼妖魔屍體和沒必要收的棋攤,心有餘悸地往家走。
夜幕下的小鎮寧靜祥和,下班回家的人們臉上帶笑,遠方還有炊煙嫋嫋而升,相隔一條街道,妖魔的出現就沒給人們帶來一絲困擾。
還有熟人問季星:“收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