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遼繞進吧台,調了兩杯青檸水,問:“查什麼?”
項明章想了想:“一支地下搖滾樂隊。”
許遼說:“怎麼會跟樂隊扯上關係?”
“彆管那麼多。”項明章端起杯子,“叫無置樂隊,貌似已經解散了,查一下那些人都在哪,尤其是一個叫張徹的。”
許遼記下來,靜了片刻,問:“你媽最近怎麼樣?”
項明章道:“老樣子。”
許遼點點頭,又過了一會兒,說:“你不打算問問我在美國辦的事?”
項明章口氣輕蔑,眼底儘是涼薄:“項瓏要是病了死了,你早就越洋跟我彙報了,既然沒有,我關心他乾什麼。”
許遼說:“我會繼續叫人看住他。”
未成熟的青檸酸得厲害,項明章吃到一粒籽,皺起眉:“真難喝,給我換一杯。”
“換什麼,威士忌?”許遼意有所指,“聽說你之前帶了朋友來喝酒?”
項明章實際上是雲窖的出資人,他和許遼的關係鮮為人知,因此這裡就像一處秘密基地,他偶爾來放鬆一下,從沒帶任何外人來過。
項明章瞥向卡座的位置,回答:“算不上朋友。”
許遼挑眉:“那是什麼人?”
“好奇啊?”項明章是生意人,絕不肯吃虧,“你儘快查出線索,到時候我帶他來謝你。”
楚識琛不知道自己遭人議論,他困倦至極,回房睡了一整天。
窗簾忘記拉,黃昏時分,餘暉照耀著半張床。
楚識琛醒過來,摸出手機打開微信,最新一條朋友圈是錢樺發的餐廳廣告。
他點了個讚,爬起來整理那些資料。
錢樺給的軟件賬號有三十多個,涵蓋吃喝玩樂各方麵,“楚識琛”曾經使用最多的社交軟件有四個,除了微信,另外三個都是外國軟件。
舊手機號和微信號一起注銷了,就算找回來,上麵的數據記錄也沒辦法再恢複。
楚識琛埋頭鼓搗了兩個鐘頭,成功登錄了一個郵箱,再通過郵箱驗證,重新設置了軟件密碼。
打開前,他在心裡對真正的“楚識琛”說了句“見諒”。
這個軟件可以在全球範圍內使用,主要用於分享照片和視頻。
他瀏覽“楚識琛”發布過的內容,每一張照片皆是與他酷似的麵孔,展示著他永遠不會做的表情——吐舌、皺鼻子、用力嘟著嘴唇……他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怪異又奇妙。
最新一張照片發布於出事前的一個月,燈光昏暗,拍的是一支麥克風,配文關聯了一個叫“xx”的賬號。
楚識琛點進去,發現“xx”是搖滾樂隊的成員之一,名字叫星宇。
星宇和“楚識琛”互相關注,發布的照片會互相評論、點讚,私信聊天的記錄裡,“楚識琛”主動問星宇要過聯係方式。
踏破鐵鞋無覓處,楚識琛立刻保存號碼打過去,結果已成空號。
他不死心,在私信給星宇發了一個“你好”。
苦等了一天,楚識琛不記得登錄過軟件幾百次,然而沒等到回複,星宇換掉了頭像、清空了照片,並且把他拉黑了。
楚識琛:“……”
周一上班,楚識琛暫時擱下私事,計劃書完成,一早項明章通知他,讓他和項樾的總經理商討“退款”機製的推進。
總經理有協調各部門的權限,楚識琛負責主導具體的程序。
如他們所料,計劃書的條例給出來,業務部門的抵觸情緒消退了大半。
項明章有應酬,一整天沒露麵,那天和段昊夫婦吃飯,談到文旅產業的政策動向,楚識琛猜測項樾大概要有新項目了。
兩個人各忙各的,一個在公司裡案牘勞形,一個在外麵風雨奔波。
幾次通話都默契地隻論公事,叫彼此放心。
眨眼到了周三,清潔大姐中午來打掃,抱怨總裁辦公室的桌上堆得太滿,不敢亂動,桌子臟了都沒辦法擦乾淨。
楚識琛把人打發了,獨自走進項明章的辦公室。
寬大的辦公桌上積攢了幾十本文件,楚識琛繞到桌後一一整理,騰出一塊寫字的地方。
那支新換的鋼筆估計不太合意,項明章上次用完隨手一丟,滾在鍵盤上,筆尖的墨水已經乾涸。
楚識琛把鋼筆清洗乾淨,拉開左手的第一隻抽屜,裡麵用來放常備物品,胃藥、車鑰匙、薄荷糖、備用手機,他把鋼筆放下,不可避免地看見抽屜裡多了一顆紐扣。
是那一晚他拉扯表鏈,從項明章襯衫上崩掉的一顆。
楚識琛伸出食指點了點,估計襯衫都扔掉了,還留著這一顆扣子有什麼意義?
正忖著,手機振動起來,楚識琛拿出一看來電顯示,心虛般將抽屜關上。
他按下接聽:“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