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識琛翻開筆記本,已有準備:“如果計劃實行,我會幫各位一起攻略。項樾首先要做的,分析各銀行的客戶信息數據,定標準,做好初步的篩分和脫水。”
這一步需要對銀行業務的分類、偏好和成熟度一一把控,大家都是外行,沒接觸過,彭昕猶豫道:“那……”
楚識琛心中明了,主動請纓:“我來吧。”
乾脆,直白,隱藏的是足夠的自信,項明章想起楚識琛在書房裡抽雪茄,那麼嫻熟,仿佛早已做過無數次。
他強迫自己收斂龐雜的情緒,首肯道:“好,完成第一步之後呢?”
楚識琛做了更全麵的計劃,說:“做好初篩,接下來出分析報告,一份粗一份細,拿粗的那份去約胡秀山。”
孟燾說:“胡秀山有興趣,同意我們的做法,再給他詳細的報告。”
“沒錯。”楚識琛道,“要讓他主動找我們探究,屆時我們再跟他談項目,各取所需。”
彭昕聽得認真,問:“那銀行方麵怎麼搞?”
楚識琛考慮到了:“凡是涉及的銀行要保持溝通,確保我們運作的數據透明、正當,都是客戶,我們既要解決胡秀山的痛點,也不能忽略各家銀行的感受。”
這是計劃中最高明的地方,項明章說:“如果匹配度夠高可以跟官方合作,銀行會樂見其成。”
楚識琛道:“對,我希望最終三方受益,另外雙方都念咱們的情。”
彭昕無比讚同:“楚秘書,按你的計劃來吧,我的人會儘力打配合。”
項目組層層人馬,口頭服從是不夠的,必須嚴明秩序才能有序推進,項明章決定:“今天起楚識琛加入項目組,負責商務部分。”
眾人沒有異議,都很支持,楚識琛不是第一次參與項目,但這次不一樣,他會主導,會親自掌握,他太久沒體驗過這種感覺了。
會議結束後,楚識琛拿到權限,開始著手分析銀行數據。
項樾係統龐大,信息相關的模塊屬於高級彆,操作複雜,楚識琛有問題就按內線電話問項明章。
第五通的時候,項明章接聽後忍無可忍:“過來。”
楚識琛轉移到了總裁辦公室,隔著辦公桌和項明章麵對麵,等天黑了,誰也沒有動身下班。
一聲提示音,項明章的私人郵箱收到一封郵件。
鼠標移動,項明章把頁麵關閉了,他越過屏幕看向楚識琛,忽然說:“曆信銀行怎麼樣?”
楚識琛專注得沒抬頭:“比較符合,曆信近年的吸儲水平不錯,但放貸能力不夠匹配,這二者不平衡容易拉高爛賬率。”
項明章聽他侃侃而談,分不清自己的目光是欣賞多一點,還是試探多一點:“說到曆信,見趙組長那次,我印象裡你好像提過……那幢樓以前也是一間銀行?”
楚識琛敲擊鍵盤的動作驟停,抬起眼回答:“對,我說過。”
項明章自然地問:“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
楚識琛亦麵無波瀾:“為了接近趙組長在網上查的,至於是真的還是杜撰,我就不清楚了。”
項明章點到即止,看了眼手表:“這麼晚了,下班吧,我送你回家。”
法拉利緩緩駛出園區大門,滑入大街後逐漸提速,楚識琛電腦看久了,閉目枕著座椅休息。
一路罕見的沉默,隻有鋼琴曲回蕩在車廂,抵達江岸以南,項明章把楚識琛送到了家門口。
停穩熄火,楚識琛揉了揉眼睛:“到了?”
項明章單調地“嗯”了一聲。
楚識琛感覺項明章不對勁,疏離,有心事,明明在昨天的婚禮上,拉著他又親又抱剛做了親密的勾當。
他不禁警惕,懷疑自己主導項目過了界。
楚識琛解開安全帶,說:“等成功約到胡秀山,談好條件,我就退出項目組。”
項明章耳聰目明,立刻打消楚識琛的顧慮,說:“你儘管去辦,不要擔心彆的,大家寄希望於你的計劃,我也是。”
排除公事的原因,楚識琛有點蒙,難道是關於感情?
可他缺乏經驗,也放不下自尊去詢問,糾結片刻,算了。
楚識琛準備下車,說:“那你路上小心。”
項明章夢醒一般,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問:“怎麼了?”
楚識琛道:“應該我問你。”
“這兩天事情多,我分心了。”項明章不喜歡羊毛大衣的手感,滑下去包裹住楚識琛細膩的手背,“彆生我的氣。”
平常霸道慣了,溫柔一下就會讓人心軟,楚識琛說:“沒有。”
項明章道:“那就好,代我問候伯母,晚上早點休息。”
鬆開手,項明章目送楚識琛下車,等人進去大門關上,他拿出手機打開了郵箱。
歐麗大街曆史悠久,那幢四角洋樓的土地產權從私有到國有,幾經變遷,七年前市裡重新規劃整條街,允許商用經營,成了如今的琴行和咖啡館。
項明章人脈廣大,白天輾轉聯係到一位研究本地近現代曆史的老教授,希望能拿到一些相關資料。
郵件附屬的文件很長,有幾十頁,包含了那塊舊址近兩百年的變更和介紹。
中國第一家銀行創辦於1897年,項明章記得楚識琛說過,那間銀行成立的時間比曆信更早。
確定了前後的時間範圍,項明章滑動屏幕,他發覺心臟跳得很快,如同在窺探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終於,他找到了。
白底黑字,標注著銀行及創辦人的姓名。
陡地,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楚識琛沒聽見引擎聲響,發來問:你還沒走嗎?
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得刺眼,項明章微皺著眉,眼中錯雜和躊躇參半,他手指僵硬,刪刪減減地編輯了一條理由。
接了通電話,耽誤了。
按下發送,項明章按滅手機,在一片漆黑中,將心底真正想說的話宣之於口。
“楚識琛,是不是叫複華銀行?”
你又知不知道沈作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