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項明章陪楚識琛走到門口,恨不得千叮萬囑:“有事情立刻打給我。”
彆墅裡燈光溫馨,四個人又在打小麻將,楚識琛進屋露出如常的笑容,問她們誰的手氣最旺。
楚太太一向八卦,等一晚上了,說:“小琛,你和明章去哪裡了?”
楚識琛回答:“去看望白伯母了。”
楚太太吃驚地掉了牌:“白小姐深居簡出,從不見人的,明章居然帶你去拜年,你們相處到哪一步了呀?”
楚識琛腦子亂,躊躇著怕說錯話,楚識繪插嘴道:“我聽森叔說,年後項先生會給哥哥升職。”
楚太太連輸牌也高興了,說:“小琛,你這兩天請明章來家裡玩嘛,我也表示表示,趁著過年名正言順。”
楚識琛應了一聲,上樓回房,點燃一支雪茄走到露台,樹蔭中隱約能窺見汽車的輪廓,項明章還沒走。
待樓下牌局散場,粗長的雪茄燃儘,楚識琛終於聽見引擎發動。
無論如何,今晚的意外發現是好事,楚識琛聯係了雷律師,如果能確定An的身份,他們要做好出手介入的準備。
淩晨了,這個大年初一過得實在跌宕,楚識琛估計自己睡不著,但給項明章發了一句“晚安”。
初二初三楚識琛待在家裡,哪也沒去,楚太太為表誠意,親自打電話邀請項明章作客。
年初四,項明章來了,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滿後備箱的禮物,美其名曰空運來的鮮花和食材不禁放,他怕糟蹋東西。
楚識琛帶項明章到會客室,他穿著件淺駝色的寬鬆毛衣,頭發沒梳,有些絨,低頭時自然而然地垂在額前,他端著咖啡壺倒了一杯,問:“加不加方糖?”
項明章搭著一條長腿坐在沙發裡,由下而上地看著楚識琛,說:“你知道我的習慣。”
門關著,楚識琛道:“怕你這兩天相思太苦,需要糖分安慰一下。”
項明章奪了咖啡壺擱在一邊,伸手將楚識琛拽到身上,毛衣柔軟,他摸著,蹭著:“方糖不夠。”
嘴上那麼說,其實兩個人都有分寸,不會做出格的,隻是抱著已經感覺到踏實。
項明章道:“許遼有消息了。”
An的確是泰國人,曾經在曼穀香港等地幫人打理遊艇,對遊艇的結構、維護都駕輕就熟。
今年一月底,An和雇主突然解約,離開泰國沒了消息。
楚識琛計算時間:“遊艇簽約是三月初,你和真正的楚識琛是什麼時候開始洽談的?”
項明章回憶道:“一月中旬。”
“楚識琛”要在遊艇簽約,真正目的是為了星宇。根據聊天記錄的時間線,他年初回國頻繁約星宇見麵,向樂隊發出邀請,差不多就是在一月份。
楚識琛說:“所以An就是衝派對去的,提前動身進入酒吧,等張徹受傷,他主動代替,我猜張徹受傷也是An做的。”
項明章道:“不一定,他有個同夥。”
楚識琛都快忘了另一個失蹤的人,說:“張凱?”
“對。”項明章道,“其實我覺得還有人,遊艇爆炸後接應他們,把他們送走。”
An和同夥一直躲在泰國的甲米島上,那裡度假的人多,容易隱藏,直到年前才離開。
楚識琛說:“這次是為了跟蹤我們。”
前後的脈絡浮現,項明章反而鎮定了,說:“一次簽約,一次出差,都是和公事有關。”
楚識琛思索著:“這兩件事不算秘密,知道的人不少,但誰會這麼在意?”
項明章說:“反對楚識琛賣掉股權,知道楚識琛失憶,有能量和野心,除了李藏秋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楚識琛知道李藏秋不是善茬,可他覺得不至於牽涉人命,
而項明章的懷疑也很合理,“楚識琛”以前有股權,無實權,什麼都不懂,等於被李藏秋控製著。一旦亦思被項樾收購,李藏秋的權力和地位都會動搖,他當然反對。
楚識琛說:“可是已經賣了,我現在隻是一個領薪水的秘書。”
項明章道:“但你做的不止是秘書的事,這一年來李藏秋節節後退,損失了多少?他不風光,渡桁就跟著下坡,還有李桁和楚小姐擱淺的婚事,李藏秋恐怕對你懷恨在心。”
楚識琛這兩天旁敲側擊地問過錢樺,他以前有沒有得罪過人,錢樺說應該沒有。
倘若真是李藏秋,楚識琛惻然地想,人為了利益,真能做到傷天害理的地步?
忽然,花園裡傳來一陣說笑,似乎有客人來了。
楚識琛走到窗邊一看,說曹操曹操到,李藏秋和李桁從車上下來,還帶著第一次登門的年輕妻子。
兩家關係僵冷數月,楚家女眷多,帶太太來講話方便,李藏秋明顯是為了破冰。
項明章拍了拍褲腿的褶痕,起身道:“我正好餓了。”
楚識琛說:“那我們出去,會會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