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參加派對的賓客紛紛到場,朋友,亦思同事,表演的樂隊,漸漸填滿了整個場館空間。
李桁不死心,頹喪地留在派對上喝酒,醉醺醺地倒在沙發上。
楚識琛手握股權轉讓協議,登上前台,說:“小繪突然身體不適,需要休息,請各位好友見諒,今天是關於股權轉讓的……”
項明章握著香檳立在台下,手機振動,他掏出來看了一眼。
等楚識琛下台過來,項明章道:“許遼發了消息,我媽和楚太太她們到機場了,過完安檢正在候機。”
楚識琛鬆口氣說:“那就好。”
項明章輕晃高腳杯:“李桁喝多了,李藏秋不知道還會不會露麵。”
楚識琛說:“無論他來不來,李桁衝到現場人儘皆知,出事必定受懷疑。”
項明章道:“如果李藏秋要采取極端方式,那李桁就不會冒險留在這兒,還喝得爛醉。”
“你的意思是,”楚識琛錯雜地下結論,“幕後主使可以排除李藏秋了。”
項明章飲儘香檳,說:“再等等看吧。”
派對漸至高潮,楚識琛四處招待賓客,他去過一次洗手間,獨自到休息室放合同,中途凝力醫藥的曹總來電話,他一個人跑露台上接聽。
每一次落單都是下手的時機,但他沒遇到任何意外。
安保負責人實時彙報,一切正常。
楚識琛不禁懷疑,難道控製得太嚴格,真凶權衡之後決定不動手了?還是在場外伺機,等待他們防備鬆懈?
派對接近尾聲,項明章把楚識琛攬到座位上,拿了一碟奶油蛋糕,說:“應酬一整晚,吃點東西。”
楚識琛用叉子塞了一口,嚼蠟般咕噥道:“我們想錯了嗎?”
項明章還沒應聲,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靜浦大宅打來的。
周圍太吵,項明章去走廊上接聽:“喂?”
齊叔在手機裡問:“項先生,你方不方便回趟家?”
項明章說:“有事?”
齊叔語氣凝重:“項董情況不太好,你回來看看吧。”
上次在餐廳分彆,項明章記得項行昭的行為很反常,他問:“爺爺怎麼了?”
齊叔說:“這幾天項董總是吃不下東西,叫他也沒反應,孫醫生建議去醫院,但項董不讓人動他,我覺得他是在等你來。”
項明章腦中暗忖,說:“我今晚有事情,暫時抽不開身。”
齊叔向來沉穩,聞言氣息微滯,隱有不悅:“上次吃飯我聽見了,今晚有個派對。項先生,我不明白什麼派對會比項董的身體要緊。”
項明章警告道:“齊叔,注意你的分寸。”
齊叔說:“我照顧項董多年,是他的下屬也是摯友,對不起這份交情,也要對得起他給的薪水。項先生,我會開車去接你,等著你開完派對。”
掛了電話,項明章打給孫醫生,證實了齊叔的說法。
楚識琛找出來,問:“怎麼這麼久,出什麼事了?”
項明章說:“項行昭情況不太好,齊叔一定要我回大宅看看。”
手機又響了一聲,齊叔發來定位,已經從靜浦大宅出發往這邊趕。
楚識琛道:“說實話,上次在餐廳我就覺得你爺爺不太對勁。”
項明章說:“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楚太太和楚小姐走了,你自己不要回家,結束後我派人送你去縵莊。”
楚識琛卻擔心項明章獨自麵對項行昭會情緒不穩,說:“我陪你去靜浦大宅吧。”
項明章點點頭:“嗯,也好。”
項環陪項行昭來過虛穀苑,家裡的車任意通行,項明章又跟安保負責人打了聲招呼,半小時後,齊叔抵達,一路放行駛到車庫等候。
派對在淩晨散場,賓主儘歡,相安無事。
李桁搖搖晃晃地走了,其他人相繼離開,場館內一點點空掉,一輛輛汽車駛出虛穀苑的大門。
安保人員對場地檢查、清理、落鎖。
這一天過完了,沒有閒雜人等出現,沒有意外事故發生。
楚識琛和項明章最後離開,一號地下車庫一片空曠,不遠處隻剩一輛從靜浦大宅開過來的帕拉梅拉。
齊叔給項明章發了三條消息催促,從駕駛位下來繞到後車廂,提前拉開車門。
楚識琛心不在焉地走著,落後了幾步,他實在想不明白哪裡出了錯。
他們的策略有漏洞?還是誤判了真凶的犯罪動機?
“楚識琛”,股權變更,亂糟糟的派對,人事和情景都對得上,到底為什麼失敗了?
裝著協議的檔案袋被他捏得發皺,封皮上簽名並列,一個“楚識琛”,一個“楚識繪”,猛一看好像一模一樣。
其實是兩個名字。
畢竟任何簽約至少要兩個人。
楚識琛頓時滿腹驚疑,終於明白遺漏了什麼。
去年初春在海上,是“楚識琛”的遊艇,“楚識琛”舉辦的派對,“楚識琛”要賣掉股權,出事喪命的也是“楚識琛”。
所以他們一直認定“楚識琛”是整件事的主角,卻忽略了簽約要甲乙雙方,有兩個當事人。
真凶的目標或許不是“楚識琛”,是簽約的另一方。
楚識琛驟驚,抬頭望向前麵的高大身影。
原本受邀參加遊艇派對的另一位當事人……是項明章。
在廣州一起被跟蹤的,也是項明章。
可是,誰會對項明章不利?
幾步之外,項明章走到了齊叔麵前,不冷不淡地說:“久等了。”
齊叔稍稍讓開:“項先生上車吧。”
項明章躬身上車,餘光瞥見副駕駛上還有一個人。
他正要扭臉,什麼東西忽然抵在腰後,沒來及反應,一瞬間被強烈的電流襲擊四肢百骸。
齊叔像是伸手扶了一把,將失去知覺的項明章推進車裡,他轉過身,恰好楚識琛快步走來。
“楚先生。”齊叔看了一下楚識琛戴的胸針。
楚識琛腦海紛亂:“我陪項先生一起去。”
齊叔側身讓開,車廂裡,項明章閉目昏迷,仰靠著椅背。
楚識琛猝然睜大雙眼,立即探身進去。
這時坐在副駕駛位的人回過頭,帽簷下麵孔黝黑,眼窩凹陷,是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