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圍爐夜話似的,楚太太自然提到股份的事情。
沈若臻說:“明章提出來,既真心,也下了決心,就接受吧。”
楚太太拍了拍那份文件夾:“明章想補償的是你,我瞧出來了,你們情比金堅,那你們就自己商量去。”
沈若臻有些無奈:“媽,他鄭重地對你和小繪提出來,說明這不是我和他的私事。”
“我想化繁為簡嘛。”楚太太顧慮地說,“那如果接受,就隻接受你那份。我的就算了,當初是咱們自願賣掉的,亦思那個樣子,人家肯要已經念了舊情。”
沈若臻勸道:“接受一半留一半,太奇怪了,明章不會那樣辦事的。”
楚太太一臉糾結:“說實話,我是一個凡人,股份這件事就像撿便宜一樣,它很誘惑,但也讓我不踏實。”
楚識繪覺得和自己關係不大,沒發表意見,這時插了一句:“我也是。”
沈若臻拿起計劃書,打算晚上仔細看一遍,說:“這個相當於一份保障,你們不用擔心。還有我,我會努力工作的,好不好?”
楚太太嬌柔卻不扭捏,坦蕩道:“那接受了,媽媽不要,我那份給你們兩個平分。”
沈若臻想起舊時在家裡,母親也講過類似的話,說將來把她的寶貝物件兒分給他和小妹。他說有把琵琶就夠了,彆的他不要。
回歸現實,沈若臻也說相同的話:“我不要。”
楚太太說:“不要什麼?”
沈若臻申明道:“明章歸還的股份都給你們,我不要。”
楚太太和楚識繪齊聲問:“為什麼?”
沈若臻試著編纂過理由,不管拙劣還是完美,都是又一個新的謊言,所以他一一否決,隻道:“以後我再解釋吧。”
“什麼以後呀?”楚太太追問,“多久以後?”
沈若臻說:“等亦思真正的穩定下來。”
楚識繪道:“哥,你擁有股份在公司做事更方便,不衝突啊。”
“好了。”沈若臻音色微冷,“我已經決定了。”
他在家裡一向溫和,有時太禮貌,唐姨還要打趣兩句,鮮少露出強勢的麵目。雖然他沒有疾言厲色,但短短一句話落字如釘,足夠有力度。
楚太太挪近,說:“你不願意講就不問了。”
沈若臻心口發酸,難道陰天下雨傷疤會疼麼,他道:“謝謝媽。”
楚太太的口紅沾杯後斑駁了,她抿著唇,抬手輕撫沈若臻的脊背,答應道:“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雨勢忽大忽小,下了一夜。
沈若臻第二天早早出門,半降車窗嗅了一路濕潤空氣,到公司,因為是周日,園區裡空蕩蕩的。
辦公大樓每個周末會進行深度清潔,大理石地板擦得光可鑒人,結果不知被誰留下了突兀的濕腳印。
沈若臻的鞋底也沾了雨水,秉著不給保潔部增添負擔的原則,他踩著地麵的腳印走到了電梯間。
梯門剛要閉合,沈若臻按下搭乘按鈕。
門徐徐拉開,項明章筆挺地站在電梯裡,握著勞斯萊斯配備的黑色雨傘,傘骨尖戳在地毯上,流下的水滴洇濕了一片花紋。
沈若臻麵露意外:“項先生,休息日怎麼來公司了?”
項明章道:“沈總監怎麼也來了,我不記得要求你加班。”
沈若臻邁進電梯,與項明章並排立著,兩個人都快忘了有多久沒這樣同乘。
隻有“九樓”的按鈕亮著,項明章問:“不按樓層麼?”
沈若臻說:“我也去九樓。”
到九樓門開,項明章先出去,沈若臻跟在後麵亦步亦趨,銷售部空無一人,他們經過秘書室,直奔總裁辦公室門口。
項明章刷卡開門,沈若臻一同進去,徑自走到牆邊按電子觸屏。
門“嘭”地關上,項明章貼上沈若臻的背後。
兩個人的臉映在屏幕上,項明章說:“你大清早過來,就是為了不叫我安生。”
沈若臻打開換風係統:“彆冤枉人,我又不知道你會來。”
項明章攢的事情多,來趕工,說:“所以你沒打算上九樓,那怎麼跟著我登堂入室了?”
沈若臻本想晚一點打電話的,回道:“我是要告訴你,我媽和小繪答應了。”
項明章說:“嗯,然後呢?”
沈若臻沉吟道:“然後……你要不要喝咖啡?加班用不用幫手?”
項明章問:“這算什麼?”
沈若臻費力掙開,轉過身,幫項明章扭正領帶。
昨天在美華廳的餐桌上當著長輩和妹妹,再輕聲也難為情,他此刻補上:“我也在討你歡心,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