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皇權就算比起前明那些皇帝強一些,可沒到真的一言九鼎的地步。
徒宏憬哪怕還沒真的封王開府,竟是已經有了點眾望所歸的架勢,這就叫聖上有些不是滋味了!是不是你們都覺得朕已經老了,馬上就要死了,忙不迭要給自己找個新主子了?
隻是,聖上何等城府,就算心中不滿,但是對外並沒有表現出來。徒宏憬祭祀孔廟回來,還很是被聖上誇讚了一番,又摘了隨身的一塊玉佩賞給了徒宏憬,在下頭人看來,就愈發有那個意思了。
甄貴妃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聖上懶得去甄貴妃那裡,因此直接召甄貴妃到禦舟上伴駕。甄貴妃還在那裡替徒宏憬謙虛,聖上卻是笑道:“咱們兒子哪有不好的,以後啊,朕還有的是差事要交給他呢!”
甄貴妃簡直是心花怒放,連忙說道:“憬兒定然會儘心儘力,為皇爺分憂!”
聖上這會兒都有些遺憾了,怎麼就隻跟甄貴妃生了一個兒子,要是生了兩個,倒是可以製衡一下,不過麵上卻是不顯,笑道:“好,隻要他儘心儘力,朕也不吝封賞!”
徒宏憬都已經是皇子了,還能怎麼封賞呢!這話被人刻意傳了出去,頓時下頭巴結的心愈發重了起來。
江南那邊,甄家聽得消息,恨不得先去祖墳拜一拜,在看看是不是那裡直接冒青煙了。繼而愈發對奉聖夫人感佩得五體投地。當初要不是奉聖夫人一力主張,將甄貴妃好生教養,送到聖上身邊。甄貴妃多年盛寵,甄家也跟著水漲船高。隻是原本大家還有些隱憂,等到日後奉聖夫人過世,甄貴妃年老色衰,聖上又有了新寵,那甄家該何去何從呢?哪知道甄貴妃竟然有這般本事,聖上居然有意立十四皇子為儲,這下甄家穩了!以後家裡起碼也得封個承恩侯,甚至承恩公也不是不能啊!
甄家一家子簡直是心潮澎湃,原本接駕的規格就已經極大,如今一想到,自家有可能成為承恩公,作為家主的甄應嘉大手一揮,又叫人將接駕的排場給增加了一倍。至於錢從
哪裡來?那還用說,先截留一些鹽稅,再找那些鹽商捐贈一些。誰敢不給麵子,明年鹽引就不給了!
聖上以前沒當甄家是什麼人物,畢竟,甄家能夠起來,都是靠著他的寵幸。他封了自己的乳母做奉聖夫人,又提攜自己的奶兄弟,然後又將甄家女提拔到了貴妃的位置,還讓她生下了一個皇子。
結果如今一看,甄家這麼些年,竟是已經在江南羅織了一個巨大的利益網絡,儼然尾大不掉了!
之前還能借著瑜妃母子來壓製,但是如今徒宏軒算是廢了,不過,廢了也有廢了的用法!之前徒宏軒遇刺的事情,便很有可能跟甄家有關嘛!若是叫開國勳貴們與甄家對上,甄家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聖上心裡這般盤算著,回頭吃到下頭人敬獻的鰣魚的時候,便叫人快馬加鞭,將新鮮的鰣魚送到宮中,賜給徒宏軒。
徒宏憬沒有意識到聖上的想法,還覺得這不過就是聖上給那個總是跟自己作對的哥哥的補償,心裡還暗自發狠,等自己上位,定然要叫他好看!
而京中,瑜妃就隱隱綽綽聽說了所謂的內情,當下,也顧不得以淚洗麵,便又去探望徒宏軒。
這會兒天氣已經溫暖了一些,徒宏軒如今身體也恢複了不少,雖說還得穿著輕裘,但總歸不像是之前一樣,一點風都受不得。
瑜妃到得徒宏軒宮中,瞧見這個兒子這會兒坐在廊下,披著一件猞猁皮的鬥篷,膝蓋上還蓋著一條絨毯,手裡還捧著一隻南瓜鎏金小手爐,心裡不免又是一酸,自家兒子之前何等意氣風發,結果這會兒自己都換上輕薄的春衫了,兒子還穿著秋冬的衣裳,這般一想,心中愈發恨了起來。
徒宏軒見得瑜妃過來,也有些倦怠,他雖說還有些遷怒瑜妃,但是心裡也明白,瑜妃不會害他,隻是誰都沒有想到,內務府那乾家奴竟然敢對他出手。隻是見到瑜妃,徒宏軒依舊有些不自在,隻是在椅子上稍微欠了欠身,說道:“兒子見過母妃!”
瑜妃眼圈一紅,瞧著徒宏軒身邊伺候的顧得用,便示意了一下,徒宏軒一愣,自家母妃跟自己說話,怎麼就要揮退下人了,不過,他還是吩咐道:“顧得用,母妃來了,你去給母妃準備一些茶水點心送過來!”
瑜妃本來也就帶了幾個人,進門的時候就叫她們在外頭等著,這會
兒等著顧得用下去了,周圍離得最近的人也有一定的距離,便走到徒宏軒身邊,看似在給徒宏軒整理鬥篷,實則輕聲說道:“我的兒,你這次遇刺,母妃總算是找到罪魁禍首了!”
徒宏軒一愣,就聽瑜妃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就是甄家搗的鬼,他們家有個皇子,如今也就是你又占了個長字,真要論起出身,也比他要強!畢竟,貴妃根本就是甄家不要臉,硬送上來的,可不是經過正經選秀冊封的。甄家覺得你擋了他們家的路,正巧你抓住了內務府那些人的把柄,他們就以此要挾,逼著那些人對你下手!要不然,區區貪腐,頂多不過就是抄家流放罷了,哪裡值得他們做得那般絕!也怪母妃,之前竟是沒有想到,甄家也是內務府出身!”
說到這裡,不免又開始垂淚。徒宏軒越聽也越是氣惱,可不正是如此,隻怕自己當初出門,甄家就已經安排上了!自己就算當時沒發現什麼貓膩,也會被人引著發現不對勁,這下自己的身體毀了,甄家算是稱心如意了!
徒宏軒咬牙道:“母妃,咱們可不能真的叫他們得逞!”
瑜妃也是緊咬一口玉牙,幾乎是從牙縫裡麵擠出一句話:“他們害了你,還想要稱心?那是想也彆想!咱們便宜了誰,也不能叫甄家母子上位!要不然,到時候哪有咱們娘倆的立足之地!”
母子兩個達成了一致,瞧著顧得用帶著兩個宮女捧著茶盤點心過來,瑜妃便轉移了話題,說道:“軒兒,你近來覺得如何?腿還疼嗎?”
徒宏軒抿著嘴,說道:“這骨頭還在長,有的不是不光是疼,還有些癢,卻也不敢多碰,生怕一個不小心,骨頭移了位,到時候還得再受一次罪!”
瑜妃愈發心疼兒子了,她隻得安慰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再忍忍,回頭長好了就好,若是覺得不舒服,我那邊有些上好的甜夢香,睡著了就好!”
徒宏軒搖頭說道:“兒子躺著也難受,如今也不想睡覺,身上有點難受,兒子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聽到兒子這般說,瑜妃心如刀絞一般,若是這會兒甄貴妃出現在她麵前,她能立刻衝上去跟對方同歸於儘,但是嘴上還得繼續安慰兒子:“我之前問了太醫,你這個情況,可以多用藥膳進補,禦藥房那邊的藥未必就多好,母妃已經叫人出去傳話,到外頭采買一些!”
想到管著禦藥房的也是內務府的人,徒宏軒也是咬牙,明白自家母妃的憂慮,怕內務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