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番邦使節常年往來於兩國之間,最知道本國什麼特產放在中原能賣的上價格。像是高麗的高麗參、高麗紙,安南的犀角象牙,暹羅的香料翠羽,茜香國的翡翠象牙……每每使團過來,除了固定的貢品之外,其他就是這些使節私下夾帶的,橫豎他們這一路上的花銷都有朝廷報銷,所以,便是江南那邊有人肯出價,他們也是不肯賤賣的,隻有到神京,才能賣出最高的利潤來。
這回發現了硬通貨,這些番邦使節直接就私底下跟隆安侯達成了交易,想要常年采購這些玉瓷,隆安侯雖說不是奸商,但是跟著拿捏了一番,最後順利拿下了一大筆訂單,隻要他們以後朝貢的時候,帶上貨物,然後去泉州港那邊交易就行,還省了自己運輸的功夫。
自從顧曉流露出了想要移
民的意思,隆安侯就開始計較起來
。移往各個朝貢國顯然是不方便的,你這麼多人跑過去,人家到時候一狀告到神京來,你怎麼解釋?
所以,隆安侯瞄準的就是南洋那邊相對比較偏僻的一些還沒有跟中原建立朝貢關係的地方,那些地方連國家都沒有,生活的還是一幫子土著。他們移
民過去,也是為當地帶來文明和教化嘛!自認一直是士大夫階層的隆安侯對此絲毫沒有困惑。
不過,移
民開發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光是雞籠島那邊的開發,顧家就已經覺得夠嗆了!
以前大家都覺得,生活在熱帶地區的人明明能夠一年三熟,樹上還都長著甜蜜的果子,結果土人一個個都懶惰非常,根本不樂意耕種,隻是靠天吃飯雲雲。等到開發雞籠島的時候,大家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個樣子!中原當年開發南方,廢了多少年,五胡亂華那會兒,衣冠南渡,不知道多少北方世家士族拖家帶口而來,還從山裡頭抓了不少蠻人修建水利,開墾農田,如此花費了幾百年,到了唐宋那會兒,嶺南依舊是窮山惡水,被人聽而生畏。
熱帶地區就更坑了,這裡季節不分明,你辛辛苦苦開墾出一塊地,可能好不容易灑了種子,雨季一下子來了,連綿的大雨直接衝垮了農田,地裡的種子直接被泡爛了!最後獲得的收獲還不如你之前隨便撒一把種子下去,若是這樣,你乾不乾?
也就是如今遷過去的都是剛剛受了災的流民,這些人對於土地的渴望幾近於偏執,為了不再挨餓,他們肯一起花費力氣開挖水渠,修建水利,但如今隻不過是一隅之地,就已經夠費力了,若是地方再大一些,還不定要費多少力氣!
據說,越是往南,氣候就越是濕熱,而且台風天氣還很多,也難怪當地的土著寧可摘樹上的果子吃,也不想種地!在缺少人力和技術的情況下,種地根本就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何必浪費力氣!
所以想要開發那裡,需要的是大量的移
民,而大批量移
民需要的物資和財富,以顧家的實力,可撐不起來!想到自己女兒的理想主義,隆安侯不免有些頭大。
好在這事是一件長期的工作,一時半會兒顧家還撐得住,要是平王府這外銷瓷的生意順利,應該還能多撐一些年。隻是這次順利,無非倚仗的是今年的天災,下麵官府又報喜不報憂,以至於流民沒有彆的活路,但總不
能指望以後年年都有這樣的情況吧!
隆安侯哪怕是顧曉的親爹,也是不好直接跑到平王府跟顧曉說話的,隻得寫了一封信,又叫自個夫人看望女兒的時候帶過去。
隆安侯夫人過來的時候帶了大筆的銀錢,又說道:“這都是那些玉瓷換來的,隻是還有不少貨物得慢慢變賣,要不然的話,也賣不出價錢來,等之後再給你送過來!”
顧曉說道:“媽,這些你還是原樣帶回去吧,之前都說了,以後這玉瓷的利潤,都用於移
民!我雖說不知道外頭的事情,但是想想也知道,遷移那許多流民,不知道要花銷多少,如今我收了這個錢,我都成什麼了!”
隆安侯夫人勸道:“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成的,這一開始也花不了這許多!還有,這裡頭不還有雍王府的份子嘛,你的可以不要,人家雍王府哪能不要!”
顧曉想想也是,這才先答應了下來,然後隆安侯夫人便將信拿了出來,顧曉拆開一看,頓時愈發頭疼。後世之人多半都是嘴強王者,鍵政大師,網絡上揮斥方遒,但遇到實際問題,多半都要抓瞎。
顧曉也就是如此,這的確是大航海時代,但問題是,她對於這個時代究竟該如何操作,地方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那就是兩眼一抹黑。這會兒隻得歎道:“是我叫爹為難了!”
隆安侯夫人忙說道:“哪裡為難了,其實這兩年咱們家也跟著做一些海貿生意,的確獲益頗豐!原本族裡頭還說什麼耕讀為本,如今說的人也少了!顧家這麼大的家族,又不是所有人都有讀書的天份!咱們家的爵位再有個三代也就到頭了,顧家那邊近些年讀書種子也不多,與其一門心思放在科舉上頭,還不如給族人找個彆的出路!這移
民之事,雖說初期困難一些,但等到之後,也就容易多了!”
顧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