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又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罵道:“這些勳貴,一個個仗著有開國之功,竟是逼到朕頭上來了!還想要乾涉立儲之事,實在可恨!偏生他們都是跟著太
祖太
宗刀山火海裡頭爬出來的,便是有罪,朕也隻能容忍一二,以免被人說成刻薄寡恩!也不想想,曆朝曆代,可有哪一朝像是我家這般厚待勳貴的,竟是不知饜足!”
甄貴妃聽得眼波一動:“皇爺息怒,也並非所有勳貴都是如此!”
聖上歎道:“愛妃哪裡知道這些人的可恨之處,如今天下承平,他們沒了爭功的可能,而且下一代人也多半好逸惡勞,沒了祖上的血勇之氣,如今就想著混什麼從龍之功,好維持祖上的富貴!之前朕叫他們跟著義忠親王,結果,他們一個個不知規勸,反倒是叫義忠親王入了歧途,朕不過略作薄懲,就呼天搶地,覺得朕處置不公!”
甄貴妃被哄得暈頭轉向,恨不得賭咒發誓,表示甄家願意幫著聖上除掉這些毒瘤。
等著聖上走了之後,甄貴妃便叫徒宏憬過來,歎道:“你父皇原本想要來年冊封你做太子,結果西寧郡王那邊疑心
當初你十三哥的事情,跟咱們和甄家有關,如今竟是拉攏了一批勳貴,硬要跟咱們作對。若隻是一家兩家也就罷了,偏生法不責眾,他們又抓住了甄家不少把柄,硬是將這事給攪黃了!”
甄貴妃說得咬牙切齒,徒宏憬聽得怒發衝冠,罵道:“便真是外祖他們動的手,又與他們有什麼關係,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實際上,徒宏憬後來聽說這個流言,真的也懷疑是不是甄家插了一腳,要不然怎麼就正正好,徒宏軒人沒死,直接落下了一輩子的病根?這會兒言辭之中就帶出了一些。
甄貴妃氣道:“這事本來就跟咱們家沒關係,就是你十三哥多管閒事!罷了,你這幾年低調一些,你父皇說了,等開年,給你和你十三哥一起開府,開府之後,你老老實實辦差,回頭立下一些功勞,也叫朝堂上那些人再也沒法說嘴!我再看看給你尋一門好親事,你七哥人都死了,他那一門以後居然能有兩個親王,不就是娶了個能乾的媳婦嘛!我倒是覺得,你的王妃也可以從勳貴裡頭選,也好將他們分而化之,等你也拉攏了一批勳貴,我看他們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徒宏憬有些不樂意:“他們都攪和了我封太子的事情,我還要娶他們家的女兒?”
“此一時彼一時嘛!你現在還不是太子呢!”甄貴妃勸道,“你看漢武帝,四五歲就說要娶陳阿嬌,這才做了太子,當了皇帝,後來陳阿嬌不還是被廢掉了?等你當了皇帝,想要什麼皇後,還不是你說了算!”
徒宏憬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當下便答應了下來,又道:“那母妃你可得給我選個溫柔賢淑的,最好要漂亮的!”
甄貴妃有些無奈,嗔道:“你啊,現在要的是勳貴裡頭的助力,隻要她娘家得力,肯幫你坐上太子的位置,你管她生得如何,性子如何呢?”
母子倆一番對話,幾乎是第一時間被傳到了聖上耳中。聖上最是愛重元後,至今念念不忘,每每元後祭日,都要悼念一番。如今聽得甄貴妃母子這般薄情寡義,頓覺齒冷!他當初寵愛甄貴妃,便是覺得甄貴妃有元後幾分品格,如今一想,甄貴妃跟元後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彆!
隻是如今甄家在江南竟是有了那般聲勢,江南是財賦重地,萬萬不能生亂,聖上如今也沒有魄力儘起沉屙,隻能緩緩圖之,因此,甄貴妃母
子這邊卻是不能直接冷落了,還得安撫一二。
想到這裡,聖上甚至覺得有些厭倦起來,當晚寵幸大明宮宮女的時候,便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幾下,便了事了,隻叫那個宮女悵然若失,卻不敢多說什麼,隻得趕緊起身穿衣退下。
而在宮外,甄家隻覺冤枉得厲害。聖上對甄家已經足夠寬容,而且,他的恩澤也不可能撒遍甄家每個人。事實上,要不是當年奉聖夫人以甄家婦的身份入宮做了乳母,聖上知道甄家是誰啊!因此,甄家裡頭,聖上真正關注的,就那幾個人。那些旁支身上可沒有半點聖眷,卻是仗著甄家的勢力胡作非為,魚肉鄉裡,草菅人命。
做出這種事情的哪怕是宗室,聖上也不可能庇護,何況隻是甄家的族人!因此,聖上直接命有司嚴查,查實之後,直接從嚴處置!另外,又申飭甄應嘉治家不嚴,削了他一年俸祿。
對於甄應嘉來說,一年俸祿算個屁,都不夠他舉辦一場宴會的,但是這個信號就很不好。神京距離金陵還是太遠了,要不然,當初賈史氏示警,他們就能及時先行查處,將事情儘可能解決掉,該封口的封口,該除族的除族!結果就差了那麼幾日功夫,甄家就栽了個跟頭,還連累了宮裡的娘娘和徒宏憬。
甄應嘉想要去跟西寧郡王解釋,十三皇子的事情絕對跟甄家無關。但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雙方即便不是不死不休,卻也差不多了!而且當初甄家起碼也有見死不救甚至是推波助瀾之嫌,甄應嘉便是把心剖出來,西寧郡王也是不會相信的!
事已至此,甄應嘉又得了從甄貴妃那裡傳出來的消息,直接就將心思放在了如何幫徒宏憬立功上頭。
甄家這個年過得各種糟心,顧曉卻很舒心。
雞籠島那邊居然還種了幾畝地的西瓜,趁著運河還沒有封凍的時候,運輸了一批進京,隆安侯府和平王府都分了一些。實際上宮裡冬天也是有西瓜的,不過是崖州那邊進貢的,但這些是彆指望在宮宴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