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也不能一個人,因此,徒宏軒找過來一起喝酒聽曲的便是西寧郡王府的表兄金銳、錦鄉侯府的世子韓昌,又叫人去芙蓉樓請了樓裡當紅的蕊兒過來唱曲。
原本是想要放縱一把,結果金銳知道他身體不好,隻許他喝一點燙過的黃酒,半點燒酒都不肯給他捧,韓昌又是個小心的,隻是一味附和金
銳,難免叫他覺得掃興,結果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便探頭來看,結果是一幫子半大的侄兒侄女,一方麵覺得有些意外,一方麵又有些失望,畢竟,若是來的隻有一個徒嘉鈺,還能跟他喝兩杯,結果另幾個都是半大孩子,他敢在這裡叫他們一起喝酒,回頭被外頭知道了,非得說他仗著身份欺負晚輩不可。
徒嘉鈺也不太想跟徒宏軒打交道,因此便說道:“王叔且自在高樂,侄兒一會兒過來給王叔敬酒!”
徒宏軒原本性子就算是傲慢了一些,但也還算通情達理,但是自從受了傷壞了身子之後,性情就古怪刁鑽起來,見徒嘉鈺一副敬而遠之的樣子,不免就起了逆反之心,當下不容分說道:“急什麼急,還怕我這個叔叔吃了你們不成!我這邊地方大,你們也一塊過來,有我這個叔叔在,也不用你們會鈔,豈不是好?”
徒嘉鈺又不缺這點錢,隻是瞧著徒宏軒這個樣子,就知道彆想溜號了,心中暗自後悔,隻得說道:“那就打擾王叔雅興了!”
說著,硬著頭皮帶著眾人一塊進了包間。
金銳和韓昌都起身行禮,西寧郡王府也就罷了,錦鄉侯府跟榮寧二府也是有些往來地,韓昌也認識賈瑚,這會兒互相見了禮,乾脆坐到了一起。
蕊兒瞧著一下子又來這麼多人,多半還是孩子,不免鬆了口氣。
她是清倌人,但是之前來請的是王府的下人,她那時候就擔心王府不講規矩,如今瞧見來了些半大的孩子,甚至裡頭還有兩個小姑娘,頓時就知道今兒應該不會有事了,這位王爺便是再如何,也不好當著侄女的麵跟自己有進一步的接觸吧!
蕊兒倒是想多了,徒宏軒如今真沒什麼男女之思,或者說,他對女人興趣不大,叫了蕊兒過來,無非就是過來活躍一下氣氛罷了,彆的根本就沒什麼想法。
他之前將人硬是叫了進來,這會兒一看幾個才十歲出頭的侄兒侄女,不免又有些後悔,不過既然已經做了,他也將懊悔之意拋到一邊,吩咐跑堂將之前的席麵撤了,換了圓桌,重新上一桌酒菜,然後又吩咐蕊兒說道:“揀兩支清雅一點的曲子唱了!”
蕊兒頓時心領神會,畢竟有小孩子在,那等充滿了挑逗暗示的曲子是不能唱了,琢磨了一番,便撥弄著樂器,唱了一支祝酒的曲子:“大雪紛紛壓老梅,朔
風凜凜透香閨,佳人怕冷停針線,紅爐暖酒待郎回,郎飲酒,奴奉陪,庭前梅占百花魁,勸君年少須當樂,迅速光陰如箭催,勸君飲數杯!”
徒宏軒聽著一樂,不顧金銳吹胡子瞪眼模樣,自個提了銀壺過來,斟了一杯燒酒,哈哈笑道:“蕊兒這般盛情,正該引一杯才是!”
徒嘉鈺也是嚇了一跳,不過還是說道:“王叔,人家說的是紅爐暖酒,你這酒,可不對!”
金銳連忙說道:“正是如此,而且,小王爺他們幾個也還小了,略喝點溫酒也就罷了!”說著,忙叫跑堂重新換了酒上來,又看著幾個年紀小的,乾脆又叫了幾樣飲子。
徒宏軒卻是冷笑一聲,直接將杯子裡的燒酒喝了,他其實也不習慣喝這個,這會兒隻覺喉嚨都燒得慌,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隻慌得金銳連忙叫人拿水來。
徒宏軒咳嗽了兩聲,也便緩了過來,將杯子一丟,說道:“吃點酒也這般不爽利,實在是無趣!罷了,蕊兒,你再唱一曲吧!”
蕊兒這會兒心裡發慌,早知如此,自己就不瞎唱了,不過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又唱了起來:“大雪冬至瑞雪飄,萬裡山河粉畫描,半空紛紛梨花墜,畫閣樓台似玉堆,竿竿綠竹頭垂地,翠柏青鬆掛瓊瑤,你那裡,雪擁蘭關馬不進,俺這裡,望性雲山悴又憔。”
金銳瞧著徒宏軒不樂,便是湊趣道:“蕊兒姑娘這卻是唱錯了,如今雖說是冬日,卻也沒雪,也早過了冬至了,該罰一海!”
蕊兒趕緊賠笑道:“是奴家唱錯了,該罰!”說著,忙起身自個斟了一大海,仰脖喝了。
“爽利!”徒宏軒倒也懶得為難一個女子,見她這般,便是一拍手,又看著其他人笑道,“人家一個小女子尚且如此,倒是你們這般,羞也不羞!”
末兒在一邊撇了撇嘴,卻沒理會,而是轉向了那蕊兒,問道:“姐姐,你還能唱彆的嗎?”
蕊兒鬆了口氣,問道:“小公子想要聽什麼,蕊兒儘力而為便是!”
末兒想了想,說道:“我們之前在茶樓聽人說書,說那隋唐演義,可有說那時候的曲子?”
蕊兒不免有些尷尬,那些曲子其實多半不適合女子唱,不過她想了想,說道:“奴家也學過幾支,隻是唱的不好,小公子莫要嫌棄!”
末兒
忙說道:“那便唱吧!”
蕊兒又看了其他人一眼,見他們都沒反對,便又唱了起來:“楊令愛姬張紫燕,夜至三更,戰戰兢兢盜得令箭暗來到,站立營門,不敢高聲,秦瓊你的大事犯了,隻因你夜打登州,勾來綠林那夥賊強資,黃羅帳老千歲,出了一張追魂票,私資令箭,妾罪不小,叫將軍,速備黃膘,趕出潼關道,秦瓊聞言不怠慢,即備坐驥,恍恍速速,跨上雕鞍,扭項回頭,觀見佳人,拔劍自刎,寸心如割把淚珠吊。”
徒宏軒聽著故意抬杠,說道:“好一個英雄豪傑,竟是叫人家弱女子為他賠了一條性命!”
金銳心裡歎息,自家這位親王表弟如今性子愈發古怪起來,人家唱個曲,也得挑點刺出來!
末兒在一邊聽得有趣,笑道:“我在家裡看話本子,似乎這樣的段子有許多,有給伍子胥指路的,還有什麼替信陵君盜虎符的,又有替楊四郎盜令箭的,還有什麼紅拂夜奔呢!”
徒宏軒瞪大了眼睛,疑惑道:“侄兒你在家看這些?”
末兒撇了撇嘴,說道:“這有什麼稀奇的,我家裡話本子多著呢,我媽看得比我還多!”
徒宏軒哈哈笑了起來:“嫂子倒不似那等俗人!”
金銳暗中翻了個白眼,難道這意思就是宮裡我那表姑母是個俗人了?
倒是佳婉和佳姝急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看這些,怎麼不跟我們說?”
末兒一愣:“乾什麼要跟你們說?”
佳婉和佳姝忙說道:“你這許多話本,我們也要看啊!”
末兒之前也就是跟徒嘉澤推薦過幾次,可惜徒嘉澤是個看到書本上的字就打瞌睡的性子,見徒嘉澤沒什麼興趣,末兒也就沒再跟彆人說過,竟是沒想過家裡還有兩個姐姐,當下便拍了拍小胸脯,說道:“姐姐喜歡看什麼,回頭到我書房裡頭找就是了!”
徒嘉鈺很想要橫末兒一眼,有的東西,你看了沒問題,但是你姐姐她們卻未必就能看了。不過再一想,似乎看一看也沒什麼問題,他們家的孩子,還能隨便被什麼人給騙了不成。
末兒又轉頭看向還在笑的徒宏軒,問道:“順王叔難道以前不看這些的嗎?”
徒宏軒擺了擺手,笑嘻嘻說道:“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