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把車停到小區門外,花錦看到小區門口站著一個人,是撐著傘的譚叔。
看著譚叔不停張望的樣子,花錦推了推譚圓:“譚叔接你來了。”天下著雨,做爸爸的擔心女兒進小區這幾步路裡淋雨,所以拿著傘提前在門口等著,這樣的父女情,或許是很多家庭都能夠擁有的吧。
譚圓向裴宴道了謝,推開門下車,幾步跑到譚慶的傘下。裴宴的目光落到譚圓手裡的購物袋上。等父女二人走進小區大門,他轉頭問花錦:“你住哪兒?”
花錦報了地址,裴宴一邊開車,一邊道:“你很喜歡圓盼食品公司的產品?”
“嗯。”花錦低著頭玩手機,裴宴隻能在後視鏡裡看到她光潔的額頭,他嗬笑一聲,“你們繡師,在食物品牌上,也有自己的堅持?”
“沒有,這隻是我的小愛好。”花錦點著手機,把譚圓拍的美食照發到朋友圈,“我代表不了其他繡師。”
“那我覺得,你這個小愛好應該改一改。”裴宴解開襯衫上麵兩顆扣子,人前經常穿襯衫領帶西裝,但他本身是個不喜歡被束縛的人,“圓盼的食品質量也就那樣,價格高是因為品牌效應,你沒事不要跟錢過不去。”
花錦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片刻:“有這麼糟糕?”
“拿這錢來浪費,不如多買一袋水果。”裴宴嗤笑,“圓盼高層管理混亂,現在網紅食品如雨後春筍發展起來,生產規模已經漸漸縮小,從神壇上跌下來是早晚的事。”
花錦唇角動了動,欲言又止,半晌後道:“我知道了。”
把車開到花錦說的地方,裴宴看著黑漆漆的,連個路燈都沒有的巷口,眉頭皺得死緊:“你一個女孩子,就單獨住在這種地方?”
“這邊租金便宜,離地鐵口又近,還是我托朋友幫忙才租下來的。”花錦把膝蓋上的毛巾疊好:“裴先生,你沒租過房,不知道現在的行情。那些地段好環境好的小區,連一間地下室每個月都要花上幾千。”
“手工繡賣那麼貴,還不夠你花?”裴宴熄了火,從車上找出一把傘,拉開車門繃著臉道,“走,我送你進去。”
“這就不用了……”
“什麼不用,這裡黑燈瞎火的,萬一鬨出什麼刑事案件,我恐怕就要被警方當成嫌疑人。”裴宴撐開傘,麵無表情道,“到時候我的名譽損失誰來賠?”
花錦下了車,躲在了裴宴的傘下。
“人工繡品雖然賣得不便宜,可做一件繡品要花不少時間,而且不是什麼時候都有人舍得把錢花在這些與吃喝無關的東西上。”花錦低頭繞開地上的積水,“你小心,這裡有個坑,彆……”
話音未落,裴宴就一腳踏了進去,泥水濺了他一褲腿。
“裴先生,要不你把傘借給我,我自己進去吧。”花錦指了指巷子另一頭,“穿過這條巷子,再往前麵走幾十步,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裴宴沒有理她,而是撐著傘繼續往前走:“這行如此不容易,你就沒想過換個工作?”
“學習蜀繡前,我做過不少工作,連給人貼膜這種事,也乾過一兩個月。”花錦笑了笑,隻是笑容隱藏在晦暗的夜色中,讓人看不真切。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穿過小巷,裴宴明顯不習慣走這種路,走得比花錦艱難。
好不容易走到樓下,花錦借著手機屏幕發出的光,看清裴宴褲腿與皮鞋沾滿泥水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很好笑?”裴宴臭著一張臉。
“確實有點好笑。”花錦誠實的點頭,於是裴宴的臉更臭了。
“是小花嗎?”住在二樓的陳老太聽到動靜,從窗戶邊探出半顆腦袋,“上次我給你的藥酒,你擦完了沒有。這兩天下雨,你的腿肯定又要疼,要不你過來拿一瓶過去?”
“陳奶奶,我那裡還有半瓶呢,謝謝啊。”花錦仰頭像陳老太道謝,陳老太盯著她跟裴宴看了幾眼,才以探出腦袋時十分之一的速度,把頭縮了回去。
裴宴看了眼花錦的腿,“我走了。”
“謝謝。”花錦走進樓道,很快被黑漆漆的樓道淹沒。
裴宴回到車上,收到了花錦發來的一個紅包,紅包上備注是汽油費。
他點開紅包,把錢收了起來。
裴:死心吧,你這種不為五鬥米的小手段,是不會引起我注意的。
花錦捧著手機,看著裴宴回過來的消息,忍不住笑出聲來。
繁花:嗬,男人,你的倔強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裴宴看著手機,眉頭皺成了大大的川字。
這隻花孔雀,究竟對哪個性彆的人更感興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