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衡清冷的聲音如冰雪落地:“無妨, 我已有對策。”
他眼神總是清清冷冷的,像是對塵世間的一切都已不再留戀,聲音亦冷, 如冰撞玉般, 清冷而悠然,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有著早已超越普通修士的心境, 有著即刻能飛升的悠遠態度, 連帶著每每用那雙冰眸看人時,都讓人覺得自帶悲憫。
此刻,蘭衡站在廊上, 比謝乘雲和禰在洲高出一截, 微微垂著眼瞼看向他們時,仿佛他們都是如滿院冰雪一樣的存在, 仿佛於清冷中彌漫出了悲憫的大道。
謝乘雲心頭更加不安, 追問:“師尊有何對策?”
蘭衡淡淡道:“我將和你師姐結契,護她一世周全。”
師姐變師娘!
謝乘雲猛地抬頭, 如聽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什麼事情,即便知道蘭衡從來不是誆人的師尊, 依舊被震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不敢相信, 也不願相信。
他近乎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蘭衡身側的薑遙:“師姐, 你……這、是真的嗎?”
其實問的時候,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的師尊一向不理塵世俗物, 為什麼?為什麼?但看到站在他身後身穿一身淺紫衣裳、頭戴金邊額冠的薑遙,又忽然明白了,薑遙太過虛幻太過美好, 連自己的師尊都……
兩人一起於廊上站著,像是他們早已是一對璧人,再般配不過。
薑遙料想不到會有如此結果,因禍得福——師尊心疼她,舍不得她和一個雜役結契。
有蘭衡在旁,她既高興,又想要抑製一下自己的心情免得被蘭衡看出得意之態,便隻微微點頭,複又看向蘭衡:“師尊說什麼,弟子都遵從。”
因故作抑製,又仰望蘭衡,使得這一點頭點出了小女兒的羞澀之態。
謝乘雲如遭重創,原以為隻和黎天舜、禰在洲有關,隻要表明真心,一切皆有大希望。
不料蘭衡竟然插手此事!
這時,蘭衡輕輕一抬手,道:“起來吧。”
謝乘雲頓覺膝下有一道力量,將他膝蓋往上抬,這道力量不容拒絕。
他過於震驚和失落,都忘了如何反應,直到被蘭衡的靈力抬起,才站起身來,也明白蘭衡為何要讓他起身。
跪是為了求娶薑遙,那麼,蘭衡主動讓他起,表示的意思很明顯:他師尊不同意。
可蘭衡畢竟是薑遙的師尊,多少會受到非議。
謝乘雲很快想通其中的關節,站起來後也回過神來,便笑道:“師尊和師姐畢竟是師徒,結契一事是否有些不妥?如果師尊擔心師姐的周全,弟子願為師尊分擔!”
蘭衡忽地目光一寒,靜靜看向他。
蘭衡修行緣故,洞府與院子四周常年為冰雪覆蓋,一切枯榮都染上了清淨。
在這兒沒有繁花爭豔,也沒有鳥雀喧鬨,萬籟俱寂。
謝乘雲話音落,蘭衡不說話,四周就好像被什麼凍住了一樣,全部歸於沉寂,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