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忽然跑來一個小廝說沈昱在曹世子這裡,曹世子還打算留沈昱住宿。那人會怎麼想?按照常理推之,曹世子對沈昱肯定不懷好意。所以,是不是可以做出一個大膽的假設,曹世子作為東留園的小主人,在園子裡閒逛時看到了酒醉不醒的沈昱,於是他把沈昱帶走,想趁他酒醉不醒對他做一些不好的事!
“在我清醒的時候,曹世子肯定不敢對我做什麼……”沈昱說。
顏楚音立馬反駁:“就算你不清醒,曹胖子也不會趁人之危。我們這些人讀書是不行,連秀才都考不上一個,可我們做人坦坦蕩蕩。哼,比你們強。”
沈昱:“……”
人在屋簷下,沈公子從善如流地改口:“我的意思是,在那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眼中,如果我是清醒的,他們不擔心曹世子對我不利,但因為施鉞知道我是不清醒的,所以他認為曹世子肯定會趁人之危。再或者荷院的算計不成叫他失了分寸,他迫切希望我被曹世子折辱了,心裡才會好過一些。”
施鉞鼓動鄔明,叫鄔明起頭領一幫書生來找曹世子對質,看似是在關心沈昱,其實不過是想讓更多的人看到沈昱狼狽的樣子。沈丞相再有權勢,也封不了幾十個書生的口。當大家知道沈昱這個太學四公子之首竟然在曹世子手裡被百般折辱,一開始他們會替沈昱感到憤怒,但很快就會冒出一種聲音:我們還要繼續讓沈昱當這個領頭人嗎,他若真有本事,怎麼會被折辱,若真有氣節,怎麼還不提劍殺了曹世子……壞一個讀書人的名聲很容易,偏偏名聲很重要。
施鉞其心可惡!
顏楚音氣得一拍桌子:“施鉞是吧?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沈昱略有些感動,但還是說:“先放放,現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不要打草驚蛇。”
“你該不是想要包庇他吧,畢竟他之前是你朋友。”顏楚音又斜著眼睛看沈昱了,“我把醜話放在前頭,施鉞敢把曹胖子算計進來,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沈昱把那點感動如數收起來。原來小侯爺是在替曹世子生氣,不是替他。
顏楚音嚴肅地問:“你想好了再回答,本侯爺和施鉞,一個剛剛幫你的身體洗過澡,把你的身體照料得好好的,一個剛算計過你,你到底站誰一頭?”
“站你。”沈昱情不自禁拿出了哄弟弟的語氣,雖然他沒有弟弟。
“這還差不多。”小侯爺的嘴角翹了翹。
“本來也該站你。我和他雖是多年好友,但經此一事,以後就什麼都不是了。不過,現在確實不是算賬的時候。施鉞家中貧困,與寡母相依為命,他雖有些聰明才智,但手裡並無人脈。整個計劃幾乎天衣無縫,他背後十有八/九還有人。”沈昱道。再有一點,他們相識多年,他自覺還算會看人,施鉞雖然性情有些敏感,但大體上還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實在想不明白施鉞背叛的理由。
“沒事,你查你的,我揍我的。”顏楚音大手一揮,極有武將的風範,“這等不忠不義之人,不揍他一頓,難消我心頭之恨。回頭我找曹胖子合計合計。”
說起曹世子,他們還需要和世子對一對口供。彆到時候鄔明和施鉞領著人找過來了,世子一臉懵逼的什麼都不知道。沈昱道:“我叫人去將世子請過來了。你與他相交多年,我在他麵前應當如何說話,才不會叫世子心生懷疑?”
顏楚音皺著眉頭打量沈昱。他和沈昱太不一樣了,兩人之前又不熟,沈昱模仿他很難模仿得像。小侯爺歎氣道:“這樣,等曹胖子過來了,你隻需要對他說一句,都聽沈昱的,然後就在一邊彆做聲。接下來的安排,我與他說。”
曹世子對小侯爺真是沒得說,“顏楚音”讓他都聽“沈昱”的,他就什麼都沒有問,真和“沈昱”聊了起來。真正的沈昱坐在一旁豎耳聽著,低頭假裝喝茶。
“你就說,你仰慕我已久,與我一見如故。”顏楚音說。
曹世子無語極了,萬萬沒有想到,你們這些太學學子竟然這般自戀,什麼叫本世子仰慕你已久?我呸,真是好大的臉!他強咽下已經跳到嘴邊的吐槽,說:“行,看在新樂的麵子上,我仰慕你。然後呢,我們探討的是什麼學問?”
新樂是顏楚音的封號,他的皇帝舅舅封他做了新樂侯。
“額……”顏楚音陷入了沉思中。探討什麼學問呢,他能從頭到尾完完整整背誦出來的文章並不多,同時還要考慮到曹胖子的學識深淺。
猶豫了下,他小聲說:“要不就……《三字經》?”
噗——
沈昱把嘴裡的茶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