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楚音套上馬車就朝宮裡去了。
到底是小侯爺,再低調也是有排場的。馬車周圍跟著十來個護衛,各個騎在高頭大馬上。人們遠遠一看就知道,這是貴人的馬車,該讓路的趕緊讓路。
該攔路的……遠遠地就得站到路中央來。
護衛們全都警惕了起來。
入宮和回平國公府是同一方向,因為平國公府地段優越、緊挨皇宮而建。沈昱故意待在小侯爺歸家的必經之路上守著,果然被他等到了新樂侯的馬車。
顏楚音撩起簾子一看是沈昱,急忙把他喚上車。
護衛們對視一眼,引著馬退回到他們原本的位置上。
車夫低眉斂目,似乎一點都不好奇小侯爺何時和丞相家的公子有了交情,不好奇他們倆為何能這般默契,用不著專門遣人送信,一個在路口等著,另一個不認為自己行蹤被人窺伺了,一點都沒覺得冒犯,見到人了就直接喊上車。
車廂裡傳來若有似無的聲音,車夫無心窺探,聽不清二人具體在說什麼。他隻能隱隱聽到一些聲響,透過那些聲響很容易叫人聯想到耳鬢廝磨的畫麵。
車夫:“……”
罷了,我就是一個趕車人而已,忠心二字牢記心頭。不該我好奇的事情萬萬不能好奇。不該我管的事情萬萬不能管。不該我多嘴的地方萬萬不能多嘴。
從沈昱那裡的得知王小管事的賬冊,顏楚音很是吃了一驚:“怎麼會這般複雜?你說的將計就計是稱了幕後之人的心意,把王小管事當作罪魁禍首抓起來嗎?先抓了她,再看看各方在這件事情中的反應,從而找到真正的壞人?”
沈昱點點頭:“隻要抓了王小管事,啞婆子那裡肯定會被人滅口,隻有這樣才能把罪責完完全全地扣在王小管事身上。否則,萬一啞婆子供出了彆的什麼人……”所以隻要在暗中保護好啞婆子,他們一定能抓到幕後黑手的馬腳。
顏楚音說:“行,等我的人從南邊回來了就行動。”他們需要先查清楚牟小妹的事,掌握她真是牟羊妹妹的證據,隻有這樣才能控訴慈孤院在買賣孩童。
“那得拖到下個月去。你們要在慈孤院裡待到下個月?”沈昱關心道。
顏楚音在心裡認真地想了想,道:“既然你打算將計就計,不如這樣……過兩天,我們就對王小管事發難,以瀆職的名義降了她的職位!這也不算冤枉她,畢竟她對殘疾孩童不好,這是事實。她要是不改了這一點,我是不會留她繼續在慈孤院的。”在慈孤院裡當職,就應該對這裡的所有的孩子一視同仁。
沈昱沒覺得顏楚音做得不對。一碼歸一碼,王小管事確實幫助了一些人,但也確實做錯了事。隻盼著王小管事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消了心裡的偏見。
“等罰過她,我們就撤出慈孤院。”顏楚音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如果真的存在幕後黑手,得叫他們知道,我們這幫紈絝做事沒定性,自以為是地伸張過正義後,就對慈孤院內的事情不再關注了。反正沒人覺得我們這些紈絝能做大事,他們會信的。如此,等到南邊的消息送來,我們再將他們一網打儘!”
沈昱聽見那句“沒人覺得我們這些紈絝能做大事”,心裡有些不舒服。
憑什麼呢?和顏楚音三次交換,沈昱看到了很多彆人看不到的東西。不說顏楚音本人,就是他那幾位好友,很多人嘲曹世子酒囊飯袋,沈昱卻看到他有一顆赤誠之心。憑什麼他們要被人誤解?而那些真正眼高手低、不知民間疾苦甚至心思歹毒的蠢蟲濁物,好比說許家、湯家的某幾個人,名聲卻都還不錯?
沈昱眼中似有一道戾氣生出。
因為主家沒有另外吩咐,馬車還朝著既定的路線駛著。聊完王小管事得聊湯子寧了,顏楚音說:“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沒和你商量,就主動把事攬了。”
嘴裡說著抱歉的話,但小侯爺那個語氣啊,仿佛在說,我道過歉了哦,所以你不能怪我了。而且,我道過歉了,所以這次事已經了了,下一次我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