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搶先占領了道德製高點!
他不僅繼承了顏楚音凡事都理直氣壯的風格,還將這種風格發揚光大了。他環顧四周,目光直視每一個讀書人,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聲音說:“如果我今天不在這裡,情信這事怎麼收尾?啊?你們告訴我,這事打算怎麼收尾?”
“沈昱七歲那年寫的詩,你們不知道,這不能怪你們。但二張的風格差異擺在這裡,你們都看不出來,這實屬不應該啊!”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隻能儘力幫顏楚音刷一波好名聲了,沈昱指著對岸的貴女們說,“退一萬說,真沒看出風格差異,你們也該對問梅社多一份信心吧?能加入問梅社的女子,無一不是蕙質蘭心、品性高潔的人,她們怎麼可能會做私相授受之事?打一開始,你們就應該想到,荷包肯定不是某位貴女的,它出現得很蹊蹺。”
在沈昱嚴厲的目光中,被他視線掃到過的人紛紛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沈昱私心裡是不喜問梅社的,但那種不喜隻是因為他看出來問梅社這些年的路漸漸走偏了,這個社團似乎正在淪為某些人手中的工具,不是對問梅社中的某個成員有意見。世人對女子多苛責,女子立世不易,她們能夠脫穎而出,甚至比很多男子都要優秀,背後肯定付出了極大的努力。沈昱很佩服這些人。
無論如何,都不該去壞了姑娘們的名聲。
兩岸相隔不遠,沈昱站在東岸說的話,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傳到了西岸。且不提六公主臉上是個什麼表情,當下便有姑娘小聲說:“新樂侯這話說得很是。那荷包來得蹊蹺,怎麼就默認了是我們帶來的?哼,這不是欺負人麼!”
“早前聽了不少……”有位姑娘輕輕咬了下嘴唇。早前聽了不少新樂侯做的荒唐事兒,什麼三歲拳打小皇子,五歲腳踢尚書子,因為性情太過頑劣,被夫子們趕出了上書房,結果又跑去國子監裡氣那些老翰林。本以為新樂侯得是多麼跋扈一人,可現在看來,對岸這麼多讀書人,竟然還沒有新樂侯一人果敢。
婓鶴的一位堂姐也在現場,抓住機會感慨道:“新樂侯真是性情中人!”啥都彆說了,趁著姐姐妹妹們心裡正感激,趕緊給新樂侯立一個好人設!性情中人這說法倒也符合新樂侯平日裡的作為,隻要人設立穩了,想必輕易不會崩。
日後再有人提起新樂侯,“性情中人”顯然比“飛揚跋扈”好聽。而新樂侯是性情中人,她堂弟婓鶴與新樂侯親密無間常在一塊兒的,自然也是性情中人。
一個在傳言中飛揚跋扈的人,他若是和一個人不對付,人們第一反應就是他又欺負人了,那人好可憐;但一個傳言中的性情中人,他若是和一個人不對付,人們往往能相對客觀地看待問題,總不是這人錯了,許是那人有不好的。
婓堂姐真可謂用心良苦!
不得不說,她這個時機找得實在太好了。才起個頭,那些日常與她交好的文官家的小姐就紛紛接話道:“幕後黑手不知是誰,太下作了!幸而有新樂侯拆穿他的陰謀!衝著侯爺今日的仗義執言,我等該去平國公府送一份謝禮。”
“我前麵聽得不仔細。你們誰聽仔細了,和我好好說說。新樂侯到底是怎麼發現那封信的蹊蹺的?想來他的品味肯定很高,是不是和……和箬娘的伯父仿佛!”箬娘是她們中的一員,箬娘的伯父是一位雜文家。他不擅庖廚,卻生有一條妙舌,飯菜裡的細微差異都品嘗得出來,在美食方麵的品評能力很高。
“原來如此……那下次咱們問梅社開書法會時,也該給新樂侯送份帖子。”
“多虧了六公主,竟然把喬裝改扮的新樂侯認了出來。要不然,新樂侯隻怕還不會主動道破自己的身份。做了好事卻不圖名聲,真真是性情中人啊!”
六公主:“???”
六公主哪裡忍得下這口氣!彆人不了解顏楚音,她還不了解嗎?那確確實實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顏楚音絕對不可能是那個以二張微妙差異判定情信和沈昱無關的曹小兄弟!事實證明了他是,六公主仍覺得這裡頭還有彆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