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
顏楚音給沈昱使眼色。看來二駙馬和公主相處得不錯。二公主一年四季都要吃藥,胃口自然不怎麼好,隨著她年齡慢慢增長、病情漸漸減輕,太醫便酌情減少了藥量,改從食物入手,一年四季配以不同藥膳,再以花茶作為輔佐。
二駙馬應該是經常陪著公主吃用的,所以也習慣喝花茶了。
顏楚音開門見山地說:“我對賈家一直觀感不好,以至於早先知道皇舅舅給你和二公主賜婚了,心裡還犯嘀咕呢……但如今想來,都是我狹隘了。皇舅舅一腔慈父心腸,要是表姐夫你是和賈成天一樣的人品,那不管德妃怎麼求,皇舅舅都不會下旨賜婚的。是我的錯,我早應該把你和賈成天分開看待的。”
他真的不怕得罪人!這話很不好聽,但他就是說得理直氣壯。
二駙馬都愣住了,早聽說新樂侯為人囂張,但也沒料到他能這麼莽!
顏楚音又說:“賈成天得罪我了。他這回好不了了。”
二駙馬苦笑:“我……其實我……”
沈昱不緊不慢地斟了一杯茶,推到顏楚音麵前,見顏楚音乖乖端著喝了,才說:“二駙馬,你若是信得過新樂侯,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就彆錯過了。”
瞧瞧沈昱,明明是他和顏楚音想要利用二駙馬來對付賈家人,卻偏說是他和顏楚音送了一個難得的好機會給二駙馬,倒是顯得二駙馬要欠他們人情了。
二駙馬怔怔地看著沈昱。
沈昱心說,皇上確實有慈父心腸。大駙馬錢馳月是精挑細選,二駙馬自然不會是胡亂指的。萬萬沒有想到,二駙馬賈成雲竟然是一個隨遇而安的性子。
也是,他如果滿心仇恨、性格孤僻,一心想要把賈成天和賈成天的娘踩在腳下,二公主絕對不會下降。皇上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淪為彆人複仇的工具。
但再隨遇而安,二駙馬也有在乎的人或事吧?他必然在意他的母親。
在他的內心深處,他真的沒有想過要報複嗎?
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許是在書香裡熏多了,沈昱平日裡總是一副溫和的模樣,當得起“溫良如玉”四個字。但他不笑的時候,眉目間似乎又透著一點點冷酷。他神色淡淡地說:“聽說大駙馬前些日子接了母親去公主府上,如今越發把公主府當家了。”
二駙馬聽得心裡一動。
大駙馬的母親是繼室,嫁入錢家那麼多年,從來沒掌過家事。他們母子倆顯然早就和錢家離心了。這會兒趁著大公主有孕,大駙馬直接以此為借口接母親入府。公主金枝玉葉,皇後在宮中又不能時時陪著她,駙馬親娘以長輩身份陪在公主身邊,這都是應有之義,也有為君分憂的意思,誰也說不出不是來。
雖然公主身邊不缺各樣能乾的嬤嬤,但嬤嬤能和長輩一樣嗎?
等公主生完了孩子,又能以照顧月子為理由;待出了月子,能以孩子年紀太小,公主沒什麼經驗,需要長輩多多看護為理由,繼續留駙馬的親娘住著。也就是說,大駙馬這回接了親娘去公主府,他娘基本上就同等於徹底住下了。
錢家以前沒有重視過大駙馬母子,以後也彆想再拿捏他們。
而顏楚音知道更多內情。其實錢氏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吃齋念佛,她去了公主府,也是另僻一院子獨居,吃穿用度無一不好,每日見兩眼兒子,剩下的時間都在佛前為公主腹中的孩子祈福。雖說是在兒媳婦手裡討生活,但日子過得比在錢家自在多了。她呢,也珍惜這樣的日子,自然不會做一些討嫌的事情。
但這個方法卻不適用於二駙馬。
雖說二公主放棄了生育,但她身體差,二駙馬親娘可以借口去照顧她。但真找了這樣的借口,信不信賈夫人和賈老夫人直接樂顛顛地住到公主府去?哪裡還輪得到駙馬親娘?尤其是賈老婦人,那是德妃親娘,幫忙打理二公主府,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如此一來,不僅做不到和大駙馬一樣,反而更惡心人。
二駙馬大約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歎了一口氣。
屋子裡沉默了下來。這種沉默有時也是一種“壓迫”。
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沈昱忽然說:“賈家……二駙馬,並非在下危言聳聽,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父親那個兼祧……它其實並不合乎家情,也不是特彆合乎國法。這事若不謹慎處理,日後說不得要連累德妃娘娘麵上無光。”
二駙馬:“!!!”
“這事吧,現在瞧著好像是沒事。但若賈家日後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你們已經得罪新樂侯了)……有人要報複的話,這都是現成的把柄。”沈昱輕笑了一聲,仿佛很是為二駙馬擔心的樣子,“這些話本不該我說的,但新樂侯稱你一聲表姐夫,我便提醒你一句。莫怪我多嘴。都是看在新樂侯的麵子上。”
彆誤會啊,我可不是針對你們賈家。
我隻是想要幫助新樂侯的親戚而已,也好不負我與新樂侯的情誼。
就當我是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