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於政務的皇上成為了最後那個知道真相的人。
彆問皇上是什麼心情。
問就是無言以對。
當著肱股之臣的麵,讓皇上承認——沒錯,兩小子的事是朕允的,確實是朕借了膽子給他們,確實是朕寵孩子無度,確實是朕為他們的感情添磚加瓦。
皇上真的不願意去背這個鍋啊!
但讓皇上實話實說——那什麼,之前是朕誤會了,朕沒想到兩小子真敢胡來,去把音奴叫過來,朕要好好說說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拿個雞毛當令箭!
這話現在說已經晚啦!
哪怕稍微早個那麼一兩天呢!
隻要顏楚音還沒在翰林院門口和六皇子說那一番話,皇上都能叫所有事情重新拐上“正道”。但顏楚音既然已經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皇上允了”這種話了,皇上這邊隻要改了口,顏楚音就相當於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犯欺君之罪。
哦,不僅是欺君之罪,還假傳聖旨!
在這個時代,假傳聖旨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所以皇上隻能無言以對。
麵對著讓他拿出章程的老丞相和平國公,皇上臉上還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來。他好在有急智,腦路瞬間就和之前勸慰太子的二皇子連通上了,鎮定地說:“音奴和六元是什麼性子,想必你們也了解。他們倆的事,朕不反對,也就是不反對而已。想要朕打心底裡讚同,過個三五年再看吧……你們說呢?”
老丞相和平國公都已經做完心理建設了,原以為皇上是大張旗鼓支持兩小子的,若是皇上這般支持,那他們就得拿出實際行動來,比如說給兩個小子辦個前無古人後也不一定會有來者的婚禮。但此時聽皇上這麼說,他們倆心裡也明白了。是啊,孩子們年歲都還不大,三五年後是什麼光景,都還不知道呢!
那就順其自然吧!
老丞相這一生的經曆頗為傳奇,他十分看得很開。當年他執意要迎娶師姐牌位過門時,連師爹師娘都勸他不必如此,但是他依然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了。如今在孫子的事上,隻要孫子能夠對他自己的選擇負責,老丞相就不會反對。
他甚至還能幫孫子在平國公麵前說說好話。
所以說一切順其自然就好。順其自然便是最好的。
目送老丞相和平國公離開後,皇上的臉色驟然一變。
近侍刷得一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
朕還沒問罪呢,近侍這請罪的動作也太麻利了吧?在心裡演練過幾回了?
從近侍口中,皇上終於知道了許多細節。比如三皇子是如何用一天時間排出一台新戲的,比如太子是如何與平國公溝通的,再比如新戲又是如何紅遍京城並向著其他地方擴散的……皇上深深地吸氣、呼氣,再深深地吸氣、呼氣。
“去把太子和幾位皇子給朕叫來!尤其是小六!”皇上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小六根本不看場合,竟然在翰林院外頭找音奴說話,整個事情何至於此啊!
就這樣,隻有表哥表弟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小六表弟顯然是“傷”得最重的那個。這倒黴孩子明明剛從承恩公府裡放出來!剛出來發現變天了,還沒搞清楚具體狀況呢,就這樣被台風尾給掃上了。
皇上思來想去,決定要給顏楚音找點事情做。
他想起去年就賜了一塊親衛令牌給顏楚音。有了令牌便代表入了皇家親衛營。文臣走科舉路線,而大多數來自武勳家庭的公子哥都是從親衛營開始他們的仕途的。武勳家庭中最有出息的那一撥,都在親衛營裡!去年賜令牌給顏楚音時,令牌的象征意義更大一點。但皇上這會兒卻覺得顏楚音真該去當差了。
皇上大筆一揮、聖旨一下,新樂侯正經入了親衛營。
一個在翰林院裡當差,一個在親衛營裡當差,看你們怎麼談情說愛!
過了兩天,皇上暗搓搓地問:“音奴鬨脾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