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新樂侯和沈六元是一對!
但沒有人知道這對笨蛋情侶在某些方麵其實還都是菜雞。
這年頭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十分有限。一般就兩個,要麼有人言傳身教,要麼自己尋書苦讀。言傳身教首先被排除掉,新樂侯和沈六元都不可能另找他人一起琢磨床幃之事。口口相傳也不太可能,沈昱身在文人堆裡,按說大家私底下免不了會談及風月,但沈昱的對象是新樂侯,誰敢在言辭中將新樂侯視作伶人來取樂?索性就避開這方麵的話不談,沈昱自然聽不見那許多的渾話了。新樂侯那邊呢,營衛中按說渾話更多,但新樂侯存了建功立業的心,每日勤於訓練,晚上倒頭就睡,他畢竟身份不一般,大家不敢用一些話去汙他的耳朵。
尋書苦讀則需要有機緣。你首先得能尋到那本“書”啊!而那種書肯定不會放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售賣。若是不特意去“尋”,基本上是看不到那種書的。
沈昱倒是知道有那種書存在。
但這個事情吧……你若是一竅不通,你肯定就得在心裡琢磨了:我這樣不行啊,我什麼都不知道,要不然去找本書來看看?但你若是通了大半的竅,對於剩下小半的竅一無所知,就會陷入一種盲目的自信:我都懂了,我都會了。
既然都懂了也都會了,那又何必去找那種書呢?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倆笨蛋覺得隻要互相親一親、貼一貼就心滿意足了。
當然,他們這個年紀是很容易覺醒的。
小侯爺在某些方麵相當誠實,既然養了十幾年的鳥兒忽然變得很容易就精神,鳥兒有自己的想法,想跳出來打招呼……嗯,那就讓它們互相打招呼唄。
他們以為這就是全部了!
因為已經很舒服了呀!
要是不舒服,他們可能會懷疑什麼,然後從懷疑中生出無限的求知欲來。但因為已經很舒服了,慢慢還開發出了打招呼的多種方式,這次用這個花樣,下次又換那個花樣……像顏楚音這麼自信的人,他甚至還覺得自己天賦異稟!
沈昱倒是沒顏楚音那麼理直氣壯。
但他們這兩年太忙了。每到皇帝出宮去祭天、祭祖的日子,沈昱前前後後得有足足兩個月的時間完全見不到顏楚音!好不容易見到了,沈昱更想和顏楚音多一些精神上的交流。當然,親親抱抱還是得有的,但不能僅有親親抱抱!
再加上沈昱自己也忙。世家沉寂了,之前很多“好而不合時”的政策都能重新拿出來討論了。首先一個就是要在江南推行改稻為桑。這個政策從理論上來說一直是好的,不僅能刺激經濟發展,還能充盈國庫。但所有的經濟改革背後必然要牽扯政治改革。如果政治層麵沒有跟上,好的政策也會出現壞的導向。
世家一沉寂,皇上立馬大刀闊斧地推動土地稅的改革。
而土地稅一改革,改稻為桑便也能提上日程了。
當沈昱還在太學求學時,他便在關注改稻為桑一事。如今他正經入朝為官了,皇上又有意要重用他,他自然不可能退縮。雖然沈昱名義上還在翰林院任職,兼了一個天子侍講,好像是負責讀書給皇上聽的,但他參與的事都不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是有意要給太子培養班底了。
一日為官,便要一日為天下萬民著想。
光一個改稻為桑的比例問題,就需要沈昱挑燈夜讀地研究各種資料,白日裡不斷找吏部、戶部的官員探討,最終變成一篇有理有據的文章,呈到龍案之上。沈昱認為,在實行改稻為桑的地區,[若農戶家中有五畝至十畝地,應當挪出一半土地來種植桑樹。有地五畝以下者,不做要求;多於十畝者,種桑的麵積要增加,甚至加倍],如此才能儘可能地不去影響當地自產自足地農業體係。
再有,在一本農書上,他看到一個說法——桑樹與莊稼套種能保持土壤肥力。但這個說法沒有在其他書籍中得到驗證,沈昱就在自家農莊裡做了實驗。
這兩年,他隔三差五就要去莊子上看看。
忙成這個樣子,其實隻要能坐下來,陪著顏楚音好好地吃上一頓飯,沈昱就已經非常滿足了。當然,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夜有所夢定是免不了的。
如今改稻為桑一事眼看著有了結果。今年初,查代容升為杭南知府,就說明皇上已經準備要在杭南地區正式推行改稻為桑的政策了。查代容娶了定國公府的庶出女,是定國公府的女婿、曹胖子的姑父。他出身貧寒,當年在灃縣當縣令的時候,為了給百姓出頭差點把自己賠進去,好在定國公府反應快,國公第一時間進宮抱著皇上的大腿哭,查代容才沒有出事。他是個有能力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