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分配給她的這一點點活也乾得七零八落,送個飯差點崴到腳,腳沒事結果腦袋撞上了樹,暈了一天,幸好沒大礙。但看大夫花了錢,徐母心疼閨女不舍得罵,就把火氣撒在了兒媳婦頭上。
在普遍都是重男輕女家庭的七八十年代農村,像徐家二老這樣寵閨女寵得毫無原則的純屬奇葩。
上周農忙假,原身和同村幾個同學一塊兒回來的。
不過下地乾農活就彆指望她了,頂多幫忙燒個水、送個飯什麼的。在家帶侄子還得看她心情,心情不好就連掐帶罵。
連帶著徐茵把大海碗裡的粥撥出去了大半也沒再說什麼,倒是把自個碗裡的粥,撥了一些給閨女:“多吃點!你就是小雞肚腸吃太少,才頭暈眼花撞到樹。”
“……”
徐茵發揮做設計師時為顧客狂吹彩虹屁的功力,可勁哄:“媽,高三就剩一年了,我不得抓緊點啊,到時候考個好大學,一來給你和我爹掙麵子,二來好的大學都在大城市,最好的當然數首都的學校了,到時候我還想帶您二老上首都,爬長城、看天安門呢!”
徐母立馬被哄得見眉不見眼,笑不攏嘴。
小豆丁也想溜下桌,實在是有點怕徐茵。
但他手小,端不住碗,下了椅子也是倚著桌,偷偷瞥一眼徐茵,然後迅速扒兩口粥。
農戶人家,沒有吃飯必須坐桌旁的規矩,像徐老爹,往粥上夾了幾筷鹹菜,端著大海碗,蹲在院門口扒幾口粥看一眼遠處的田。
徐母也邊吃邊踱步到雞舍,看看今天又收獲了幾顆蛋,雞群是否安好,時不時灑一筷子粥,給雞們加點餐。
“大嫂,媽說柴夠了,你先來吃飯,吃完幫我縫條褲子,我明天上學要穿的。”
如果隻有前半句,徐大嫂未必會停下來。
徐茵看得直想笑,起身往他碗裡添了半顆鹹鴨蛋黃:“吃吧,剩下半顆給你媽。”
說完也沒看侄子反應,去後院喊大嫂吃飯。
“媽,吃!姑給的。”
小豆丁見姑姑不在,膽子大了許多。
但一聽小姑子有衣服要縫補,明兒上學要穿,“哎”了一聲,趕緊放下柴刀,把劈好的柴堆到常用柴筐裡,洗了手去灶房。
她以為今天和往常一樣,依然是貼鍋底剩下的一點,兌水吧太稀,不兌水又太薄,每次撐不到晌午就饑腸轆轆。沒想到這次給她留了稠稠一碗,滿得快溢出來的那種,桌上還有半顆鹹鴨蛋。
吃完都不用人催,就利索地把碗筷洗了、灶台擦乾淨,桌椅板凳貼牆放好,地掃乾淨,再特地回房換了身乾淨衣服,才來小姑子房裡。
“茵茵啊,你要補的褲子呢?要不我拿去我房裡補?”徐大嫂看了眼窗明幾淨的閨房、疊整齊的被褥、拉平整的床單、一塵不染的地麵,局促地搓搓粗糙的手。
徐大嫂眼眶有點發熱。
嫁到徐家四年,這似乎是小姑待她最友好的一次,也是她吃得最飽的一頓早飯。
“不用,嫂子你就在我這兒補吧,我這裡亮堂。豆豆也進來。”徐茵朝母子倆招招手。
她的閨房屬正西房,兄長結婚後把隔開的後半間也打通給她用了。格局和二老的正房一樣,三麵開窗,亮堂極了。
倒反而哥嫂的婚房,是婚前添蓋的廂房,雖說麵積大,但地基沒正房高,窗戶也隻有東西兩間,相對暗一些。
而且原身很喜歡布置,窗簾是素雅的紮染布裁的,菱形窗棱子上的紅漆是央了徐老爹新刷的,穿衣鏡、寫字台、五鬥櫥也是近幾年陸陸續續添的,儘管木料是舊的,但刷上新漆,跟新的沒啥區彆。
這麼一襯,房間就更亮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