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小聲問她:“閨女,你是不是沒票啊?我這還有一張一斤的肉票,一直沒舍得用,可以勻給你。”
徐茵聞言,迅速接道:“您需要啥?”
大娘給了她一個“上道”的眼神,壓低嗓門說:“不拘粗糧細糧,有多的可以勻點給大娘。”
要糧啊?那沒問題,她有的是。
徐茵假裝從背簍裡,摸出一個裝有三斤麵粉的小米袋。
大娘歡喜地接了過去,悄悄塞給她一張印有1市斤字樣的肉票,限期就在這兩天。
“大娘,你把票給了我,那你自己呢?”
“我有,我還有呢。”大娘拍拍衣兜。
買肉的隊伍緩緩朝前挪動。
終於輪到大娘前頭一位中年婦女時,砍肉的師傅忽然感到肚子一陣嘰裡咕嚕地疼,哎喲!指定是早上的餿泡飯吃壞了,肚子要竄稀!
趕緊喚過新來的學徒工:“小朱,快快快,你頂上!我去去就來。”
說完把割肉刀往砧板上一豎,捂著肚子去了茅廁。
學徒工小朱傻了眼:“啊?可我……哎李師傅——”
他握著割肉刀,有些無從下手。
中年婦女催他:“咋這麼磨嘰!今兒家裡來客人,還等著肉下鍋呢!快點呀!我要一斤蹄膀肉。”
蹄膀肉?中間可是有一根大筒骨的。
小朱換成砍刀,試著砍了一下,連著肉的筒骨紋絲不動。
“……”
他心顫顫地回頭看了眼後門,李師傅咋還不來呀!
中年婦女不耐煩地催道:“快點呀!你在磨嘰什麼!我排了老半天隊,好不容易輪到了,大師傅跑了,換個小徒弟啥也不懂,真是倒黴透頂……”
小朱被說得滿臉通紅。
他是新來的學徒工,跟著李師傅賣肉滿打滿算才三天。
前兩天都是李師傅切肉、他稱重,還沒機會摸割肉刀,更沒握過砍刀,突然讓他砍連著大骨頭的蹄髈,心裡沒底,擔心把肉砍爛了。
就在這時,徐茵上前拿過砍刀說:“我幫你砍吧,一斤的位置大致在哪裡?”
這個小朱憑感覺能說出來,他指了個大致的位置。
徐茵手起刀落,一塊連著筒骨的蹄膀肉乾脆利落地砍了下來。
小朱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拿起杆秤稱重,不多不少剛好一斤。
中年婦女麵色不虞。
本以為會多砍點,稱的時候讓學徒工把秤杆打高點,反正大師傅不在,能占一點便宜是一點。
沒想到她要一斤還真就給她割了一斤,不多不少剛剛好,沒占到便宜能高興得起來嗎?
嘴裡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麼,不情不願地付了錢和票,提上肉走了。
排她後頭的大娘笑著對徐茵說:“我要一兩五花肉,再要一條棒子骨。”
“多少?”徐茵以為聽錯了。
大娘把票遞過來:“一兩啊。”
徐茵看清楚肉票上的字——1市兩。
徐茵:“……”
你大娘還是你大娘!
肉票藏到期限將至不說,排隊的時候還能把一斤的肉票賣出去,自己隻留張一兩的肉票。
話說一兩的肉,才多少啊?
她看著小朱割下窄窄一條,抽了抽嘴角,給大娘刮了一根棒子骨。
接下來本來該輪到她,但後頭排隊的人不少,徐茵就對小朱說:“我緩緩吧,先幫後頭的人稱。”
學徒工說:“那
怎麼好意思,要麼你把要買的肉先留好。”
徐茵想想也好,萬一賣完了呢。
於是要了一斤五花肉、一個豬蹄。
豬蹄不要票,而且隻要一毛五一個,在徐茵看來便宜得很。可就剩這一個了,否則她都想包圓。
一斤五花肉花了她五毛八分。
糊了一千個火柴盒,掙了五毛錢,都不夠買這點肉,還得墊點徐奶奶昨兒塞給她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