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一場分不出勝負的無結果罵架後,馬春芳氣得坐在桌邊抹眼淚:
“有沒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做什麼生意不好,跟風學我們賣燒餅,你爸也真是,聽那幾家說不在機械廠門口賣,就信以為真,反過來勸我大家一個筒子樓住了這麼多年,抬頭不見低頭見,彆鬨這麼僵。還說平城那麼大,多幾個燒餅攤咱家不會沒生意,我呸!這話他信,我可不信!到時候生意搶光了,讓他去那幾家吃飯去!”
徐茵擀著麵餅沒接話。
這種抱怨式的話,誰接誰挨轟。
馬春芳罵了男人一通,心裡稍稍有些解氣,轉頭見閨女在擀一個大麵餅,那麵餅快有方桌大了,可要說是做刀切麵,這一層一層的麵餅疊起來又嫌厚了,何況每層麵餅之間似乎還抹了椒鹽、蔥花,不禁納悶地問:
“茵茵你在乾啥?可彆浪費了麵粉,傍晚還要出攤呢。我得趕在那幾家不要臉的把燒餅爐子改造好前多賺點,以後怕是沒這幾天的好生意了,唉……”
說著說著又想罵了。
徐茵出去了一趟,見爐子上的鐵鍋熱了,在餅麵上抹了一層自己配的秘製醬料,然後把大麵餅貼到雙麵大煎鍋裡煎去了。
這才洗乾淨手,在馬春芳對麵坐了下來:“媽,咱們擺攤的時候,來來往往那麼多人,肯定有不少下崗工人,但凡有心,誰都能看兩眼然後自己去做燒餅賣,攔得了那幾家,攔得了其他人嗎?”
馬春芳撇撇嘴:“彆人我管不著,可那幾家,分明是見不得我們家生意好,故意來跟我們搶。否則以前怎麼不見他們做燒餅去賣?”
“他們幾個來我們家正兒八經學過做燒餅嗎?”
“當然沒有!”馬春芳眼一瞪,“他們好意思來學?我可不乾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蠢事!”
“那他們的餡料是和我們家一樣拌的嗎?”
“肯定不是!他們才不會那麼講究,搗個花生醬、椒鹽碎碎忙活半天。他們肯定買現成的。”
“那你在愁啥?這世上相似的吃食何其多,可為什麼有些生意好?有些生意差?說到底在於配方、在於口味。他們跟風學的隻是表皮,咱家餅攤隻要堅持現在的做法,生意不會差到哪兒去。”
“可他們不要臉地說,他們要賣得比我們家便宜。”馬春芳想到這個就來氣,饒是她對自己家的燒餅再有信心,也敵不過價格戰啊。
“好吃又怎樣,大多數人都貪便宜。”
就像她,上街買菜,同樣兩家菜攤,一家賣的菜品相好,但貴;另一家賣一模一樣的菜,菜葉子有點發蔫,但便宜。她肯定挑第二家啊,發蔫怎麼了?買回家清水泡一會兒下鍋一炒誰看得出來?又不影響下飯。
所以才愁啊。
徐茵就問她:“食堂賣的燒餅不也很便宜?一毛錢一個,還很結實,怎麼沒見多少人買?”
馬春芳:“……”
對哦!
她家最便宜的椒鹽燒餅和白糖燒餅都賣兩毛,而食堂的燒餅隻要一毛,怎麼還有那麼多人來她家攤上買燒餅吃?這說明啥?味道要是真的不好,再便宜都沒用。
這麼一想,馬春芳的氣消了一半,但還是對燒餅攤受到的衝擊感到沒底:
“可他們連爐子都琢磨得出來怎麼改,燒餅餡兒不會自己琢磨嗎?要是琢磨出跟咱家一樣的口味,又賣得比咱家便宜,咱家不還是會沒生意?”
“也許能琢磨出和我們家大差不差的。”徐茵點點頭,“所以我一開始沒打算隻做燒餅。”
“啊?那你還打算做啥?”
“徐氏秘製醬香餅!”
“……”
啥玩意兒?
“哇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