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氣得一宿沒睡,頭疼腦漲、眼泛血絲,來給老太君請安順便告狀時戴了一副抹額,襯得她更加憔悴。
她捏著帕子掩著嘴角破皮流膿的燎泡,嗚嗚哭訴昨兒黃昏被庶子氣到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心肝脾肺腎哪哪都疼的委屈,末了往老太君跟前一跪,哽咽道:“還望老太君替兒媳做主啊!”
老太君年紀大了,入睡早、睡眠又淺,因此除非是天大的事,否則絕對不允許在她休息的時候前來吵她,一旦吵醒,再想入睡就難了。
因此,西院昨兒晚上鬨騰歸鬨騰,但看到榮安院的院門已經上栓了,倒也沒不識趣地來惹老太君不痛快,二夫人一直隱忍到今兒早上,等榮安院院門開啟,老太君一邊用膳,一邊等著晚輩前來請安,才哭哭啼啼地進來告狀。
聽完二兒媳帶著哭腔的訴說,老太君詫異地抬眸看向大兒媳婆媳倆:“聽老兒媳婦的意思,佑晟那小子之所以覺得不公允,是眼熱佑鑫領到了差事,這是怎麼回事?佑鑫不是還在官學讀書嗎?你們交給他什麼差事了?”
徐茵和婆婆對視了一眼,正猶豫要不要主動站出來說明事情緣由,卻見她婆婆上前一步,朝老太君福了福身娓娓敘道:
“老太君明鑒,兒媳確實給佑鑫派了點活。最近東院不是在進行大麵積修繕嗎?我們婆媳不好總出麵,昭兒又遲遲未醒,便想著佑鑫歲數也不小了,雖說還在官學讀書,但休沐日或是平時晚間總有時間與工匠溝通。”
頓了頓,鐘敏華垂下眼瞼,繼續道:“兒媳還想著,昭兒能不能醒、什麼時候醒尚且還是個未知數,可東院裡裡外外總有需要爺們出麵的事,不能總像先前那樣,能拖則拖,能推則推。是以,兒媳想把佑鑫培養起來,需要爺們出麵的事,都交由他去辦。”
這話一出,彆說其他人了,連徐茵都感到意外。
這個時代,嫡庶終究有彆。
何況婆婆又不是沒有嫡子,她明確告知過婆婆,薛昭瑾肯定能醒來,按理隻會壓著庶子,生怕他日後權力野心越來越大、越過嫡子去。
考慮到這一點,徐茵沒好意思分派太多的活給庶弟庶妹,唯恐婆婆心裡有意見。沒想到婆婆竟然當著老太君的麵,主動提及要培養庶子。這……婆婆是另有計劃,還是想開了?
若說想開了,這一下想得未免也太開了吧?
鐘敏華確實想開了。
往最壞的結果想:兒子若是一直昏迷不醒,最終還是要把庶子立起來。
自己總有老去的一天,兒媳婦再能乾,到底是個女流之輩。將來會不會改嫁都難說。
薛佑鑫雖不是自己親生,但好歹喚自己一聲“母親”,體內留著夫君的血液,平日裡對自己也還算恭敬有加,索性借這次機會,慢慢把他培養起來。
往最好的結果想:若如兒媳婦所言,兒子醒了,經此一遭,她也想通了,從此隻想讓兒子平平安安、身康體健。爵位也好、當家權也罷,都不及兒子的命重要,順其自然便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老太君聽她說完,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安排沒毛病,於是又看向二夫人:
“佑晟這孩子,聽風就是雨的,還當著你這嫡母的麵沒大沒小,可見平日被老二慣壞了,一會兒讓老二來找我,好好跟他說道說道。咱們薛府,是斷不可能讓寵妾滅妻的事發生的。”
二夫人:“……”
不是!
薛佑晟那小畜生,她自然會想辦法懲戒他,今兒特地等請安的人到齊才來哭訴,目的是想讓老太君出麵,警告東院彆搞事。哪有嫡子尚在,讓一個庶子辦差的?傳出去,彆人會怎麼想?會不會背地裡說她這個嫡母小氣精明,打壓庶子、不讓庶子出頭,不如大嫂大方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