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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穿過鏡湖,繞過講學廣場,回到地形錯綜複雜的十八街,再一路避開發瘋的酒鬼、被打斷手腳的賭鬼以及尋歡客等等黑夜居民,樂語和陰音隱總算回到「牙、痔瘡、鐵打」診所裡。
在地下室檢查傷勢的時候,陰音隱忽然冒出這一句,樂語有些摸不著頭腦:“啥?”
“剛才我拒絕了人質交換,用強硬手段逼奎照放開你,讓你冒了很大的風險。”陰音隱脫下黑長直的假發,露出一頭白毛:“實際上,我也不確定奎照是否真的會為了他女兒而接受這番要挾,你死亡的幾率相當之大。”
他頓了頓,解釋道:“但在那時候,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奎照發出光爆彈,附近的巡刑衛必定聞訊而來,而奎照一開始想用話術拖延時間,後來主動提出交換人質的提議,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和伺機反擊。從我們暴露開始,我們和奎照就不是對等的地位,天時地利人和全在奎照那邊,我隻能用這種辦法,才能讓奎照沒有反擊的餘地。”
原來是這事啊……樂語點點頭表示理解,實際上他們離開的時候就遇見正在往事發地點趕路的巡刑衛,自然明白剛才那場黑暗中的交鋒是多麼驚險。
如果陰音隱沒有那麼果斷,如果他們真的要交換人質,那就算人質交換成功,他們也已經被包圍了——不需要實質上的包圍,隻需要幾個巡刑衛提供光源,奎照就能將他們留下來。
樂語好奇問道:“如果奎照沒有放開我,那怎麼辦?”
陰音隱:“我會連夜送走你妹妹,鑒於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私下記錄情報的習慣,我會將你家也燒了,一了百了。”
連後事都考慮妥當了,不愧是你……樂語也沒驚訝,“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理論上,我應該要以白夜行者的性命為優先考慮選項。雖然結果是好的,但那是建立在你所承受的巨大風險上。”陰音隱說道:“對彆人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按情理,我需要在事後獲得你的原諒。”
樂語問道:“你真的覺得愧疚嗎?”
“當然,我很珍視同伴的生命,我為我剛才的舉動而內心不安。”陰音隱說道:“畢竟我也是一名白夜行者嘛,尊重生命,是白夜行者的常識。下次我應該要用更妥善的方式來應對。”
鬼扯。
你肯定是下次還敢。
不過陰音隱都這樣表態了,樂語也隻能說道:“既然你都誠心誠意地懇求我的諒解,那我就大慈大悲原諒你了。”
“那麼。”
陰音隱提上褲子,問道:“現在,輪到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回頭了。”
“啥?”
“按照計劃,你應該要在打碎路燈,吸引奎照董衡的第一波注意力後,便馬上遁逃撤退,而你顯然破壞了計劃。正因為你的回頭,所以奎照才有機會抓住你,讓今晚的刺殺行動多了許多波瀾,也埋下了隱患。到現在我都不確定,我有沒有將所有痕跡清理清楚,說不定明天奎照就帶人把你我抓取統計司裡大刑伺候。”
陰音隱穿上襯衣,轉過頭盯著樂語:“那麼,你組織好你的語言了嗎?”
“你有沒有搞錯啊,剛才不是我回頭攔了一下奎照,你現在就真的在統計司裡大刑伺候了。”樂語顯然是不服的:“當奎照拿出光爆彈的時候,我們最初的計劃就已經失敗了,你不僅沒能瞬殺董衡,還被董衡奎照圍毆,我當然也得隨機應變。”
“你斷定我在奎照董衡兩人麵前沒有還手之力?”陰音隱皺眉道:“哪怕是他們有光源可利用,但在樹叢附近的優勢陰影區域,以及受襲時的未知恐懼,我仍有一定勝算。最好的結果,莫過於奎照董衡都被我騙進樹叢裡,然後我趁黑擊殺兩人。”
“更何況,你所描述的失敗結果,隻是一個無法證實的假設。而現實是,你破壞了計劃,也製造了波瀾。”
樂語鬱悶道:“我哪裡想得到狼鷹拳的爆發速度有那麼快……而且他爆發完剛好光爆彈就到時間了,我連反擊都做不到。我依然認為我當時的反應是正確的,但不是我無能,實在是敵人太狡猾,在正常情況,我應該是可以騷擾完奎照就溜掉的。”
說到這裡,樂語忽然想起前世看過的一副圖:山羊看見老虎跑過來,沉著冷靜地思考對策,決定跪下來從老虎下方滑過去,然後用角劃穿老虎的肚皮,反殺老虎。
然而山羊剛跪下來,就被老虎一口咬住脖子了。
嘛,雖然計劃與現實是有億點點偏差,但這不能說計劃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