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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文虹的敘述後,樂語發現這事還真跟自己有些關係。
根據‘陰音隱’的情報,白夜的商人主動去聯絡詩家,提出以高價購買玻璃工廠,詩家自然是大喜過望,根本不理會銀血會的規章製度,直接將玻璃工廠轉讓給白夜。
然後白夜便維修工廠,招募工人,便打算以玻璃工廠作為據點,積蓄力量,發展革命群眾,高築牆,廣積糧,時刻準備掀翻銀血會。
一切本來都很順利,但當工廠準備開工的時候,終於引來麻煩了。
其實麻煩也並不是針對白夜,而是針對整個玄燭郡的所有工廠:荊家帶頭聯合多家商會,同時降低工人工資,推出新福利製度。
所謂的福利製度,就是荊正堂在家族內宴裡提出的那一套社畜等級製度,青銅白銀黃金之類的,今年你是黑鐵,明年你就是白銀,後年你就當一個高級黃金工人!
總之就是畫餅,至於你想吃到這個餅,那可先給我努力挖礦。
本來隨著天際難民的湧入,以及商品積壓賣不出貨,商會們早就打算降低工資裁員了,現在有荊家帶頭,他們自然是馬上跟進——福利製度他們打算多觀察一會,但降低工資大家都覺得是明智的選擇。
資本家聯合起來比底層群眾容易太多了,本來現在市場就不景氣,其他工廠其實也有這種心思,隻是害怕彈壓不住工人所以才不敢亂動,現在銀血會給了他們一個好理由:工人兄弟們啊,不是我這個資本家黑心,是銀血會逼我的,如果我不隨大眾,銀血會就會針對我!
這真不隻是理由:銀血會的本質,就是一群資本家聯合起來壟斷。
平時銀血會內部鬥爭不斷,你吞並這家商會,我吞並那家工廠,勾心鬥角不亦說乎,那都是階級內部鬥爭。但一但遇到經濟不好的念頭,他們就會齊心協力聯合起來,將壓力轉嫁到底層!
而且銀血會針對的對象不僅僅是底層,甚至包括許多小商會。小商會如果撐不下去,就會被銀血商會伺機吞並,化為食糧!
玻璃工廠就遇到這樣的處境,本來玄燭郡玻璃製品的缺口就不是很大,現在工資下降,其餘兩間玻璃工廠可以用更低廉的價格搶玻璃訂單。
其實他們不僅僅是為了搶訂單,他們甚至想逼死新的競爭對手——如果是詩家,他們或許還要顧慮幾分,但一個新入場的小商會,他們根本不需要在乎!
等白夜的玻璃工廠堅持不下去,他們就可以用便宜的價格輕鬆收購!
白夜要麼跟進降價搶訂單,但這樣必然虧本;要麼白夜也降低工人工資,至少能維持盈利平衡。
但這樣一來,白夜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都靠壓榨工人活下來,那他們跟那些割韭菜資本家有什麼區彆?
屁股決定腦袋,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我們覺得,這次風波的重點還是荊家,論工人數量,荊家是最多的。”文虹說道:“隻要荊家堅持下來,那這次聯合下調工資就會徹底變成現實。但如果他們頂不住壓力,將吃到嘴裡的肉吐出來,其他商會的工人肯定會鬨起來,下調工資這事自然不了了之。其他玻璃工廠沒法靠壓榨工人爭取更多利潤空間,自然不會跟我們打價格戰,而是想辦法裁員縮減產量,那我們的工廠至少能爭取喘息的時間。”
樂語問道:“那你們是準備罷工鬨事?”
文虹點點頭,又搖搖頭:“但根據我們的調查,其他工廠的工人都有很大的抵觸情緒,唯獨荊家的工人幾乎是全盤接受這次的變革。”
“為什麼?”在樂語問出口之後,他忽然就意識到原因了。
而文虹的答案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製度。”
“初級工人都是青銅工人,工作年限滿800日就可以升職為白銀工人,白銀工人有更多的工資,更短的工作時間,以及各種福利,如果表現好會擔當組長職務;滿1500日升職為黃金工人,黃金工人的待遇更好,而且表現好的話甚至可以擔當主管職務——雖然工資下降了,但他們覺得自己有更多盼頭,並不想鬨事。”
這時候文虹看了一眼樂語:“有不少工人看了《青年報》的勵誌故事後,覺得自己雖然做不到裡麵主角那樣的勤奮機智毅力,但隻要在荊家努力工作,說不定也有一天能出人頭地……”
靠!
靠打工打到出人頭地!?
樂語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青年報》居然被荊家兄弟們利用了——天憐可見,他寫的那些勵誌故事明明都是暗諷冷嘲。
不是寫這個工人靠自己存的5個金圓,和富婆給的995個金圓,買了店鋪致富;
就是寫那個工人依靠毅力與智慧,通過當老板舔狗,最後終於貪汙一大筆錢作為第一桶金。
裡裡外外不都是在寫:努力打工死路一條,歪門邪道闔家富貴,革了老板的命才是現代青年的唯一出路。
他們怎麼還能看出‘打工能出人頭地’的?
是小編們寫得太隱晦了,味道不夠濃?
還是他們隻看見自己想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