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脖子抹了抹,發現滿手都是血汙。
他仔細聆聽,發現喉管那裡呼呼生風,肺部擠壓的空氣在喉管破洞裡就逛出去了,喉管旁邊破裂的血管浸入到肺部之中,更是加劇他的呼吸困難。
或者說已經不是困不困難的問題,他已經沒有呼吸了,大腦逐漸開始缺氧。
琴樂陰的最後一擊。
將他的喉嚨徹底撕爛了。
隻是樂語的‘冰血體質’過於強悍,令他根本注意不到這種不疼不癢的小細節,支撐著他打出最後的反擊。
所以,我這次算是被‘冰血體質’坑了?
樂語徒勞地捂住脖子,無力地倒在地上,沉重的眼皮似乎在不停打架,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
嗒。
嗒。
琴樂陰一步一步爬過來,爬到樂語身邊,倒在他的血泊上,麵對麵地躺著。
“我們被彼此吸引,如水滴,如星辰。”
“我們對彼此排斥,如磁鐵,如膚色。”
“荊正威,下麵應該有很多人在等你,不過彆擔心,他們活著的時候都是一群臭魚爛蝦,死了之後就更不用怕,我會陪你一起去收拾他們……”
“我們一起開始……新的旅程吧。”
哦呼。
這次真的要死了嗎?
我死了,琴樂陰也死了,但死而替生怎麼發動?我百分之九十的血量都是他造成的傷害。
dps排名第二的是誰?
鐵先生?
還是那兩個小鬼頭?
還是說……
我會就這樣死了嗎?
不知道是被荊正威的思維影響,還是樂語就是這麼想的,他忽然覺得這個主意好像也不錯。
不用繼續堅持。
不用繼續努力。
也不用繼續回家。
往樂觀點想,我說不定死了就可以回到那個有ifi電腦遊戲的世界了呢?
往悲觀點想,這個世界說不定有陰曹地府,接下來的劇情就是《你有種就再殺我一次》。
遺憾的是,沒有來得及跟他們好好告彆。
而且……
樂語偏過頭,看了一眼躺在旁邊的血發恬靜的琴樂陰。
我也累了。
“噝…噝…”他發出氣若遊絲的聲音。
琴樂陰明白他的意思:“待會見。”
樂語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可能是一世。
也可能是一瞬。
他忽然感覺到嘴巴裡咕噥咕噥地喝著什麼。
他下意識想吐出來,但又覺得這股味道異常甘甜,下意識地多喝了幾口。
樂語睜開眼了。
他看見荊正威那張血肉模糊的安詳睡臉。
他看見自己正如饑似渴地喝著荊正威流出來的血液,他每喝一口,就感覺到光線自動流入到傷口裡填補一分,受損的心臟也強行跳動起來。
血飲八稻流,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所以,琴樂陰,你居然直到我死之前的最後一秒都還想騙我……
你真的是……
真的是……
忽然,樂語感覺自己的臉龐被一滴滴大珠小珠砸臉。
是血?
是雨。
烏雲密布的夜空忽然下起淅淅瀝瀝的暴風雨,來自東海的黃金之風終於為酷熱的玄燭郡帶來降溫的陣雨。
淅淅瀝瀝的雨水痛打樂語的臉龐,洗乾淨他的身上的血汙。
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昏沉沉地似乎隨時都會睡著,不過樂語也沒想動。
他任由自己繼續喝著荊正威的血,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但進入他嘴裡都是雨。
最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得就像是一個被爹媽拿走壓歲錢又不敢發脾氣的孩子。
然後輕輕歎息一聲。
“彆下這麼應景的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