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河江上,波光粼粼,兩艘晨昏輪船逆流而渡。
它們豎起的‘太陽帆’光暈霧幻,不僅能吸收光能驅動輪船,更是具有遮光擋曬之效,哪怕時值氣溫炎熱的下午,甲板上依然涼爽怡人。
數名詩家子弟正躺在竹奴上乘涼,一邊喝著冰鎮飲料一邊打牌。
所謂‘竹奴’,又被稱為竹夫人,即縷空網眼竹製品,相當於將竹席弄成各種形狀,身材苗條的圓柱形可以放在床上抱著睡,平胸的長方形就架起來躺著睡,因為實用性過於強大,深受所有社會階層的喜愛。
閒聊的時候,同伴忽然問道:“趣哥兒今天早上什麼時候起床?”
詩趣擺擺手:“彆提了,這些日子我都就沒下過地,晃來晃去腦子都暈乎乎的,也就日頭辣點的現在才有點精神,其他時候基本都在睡覺,我是快晌午的時候才醒的。”
“嘿嘿,那你肯定沒看見琴家那群人慘兮兮的樣子。”
“琴家?他們也上船了?”
“你不知道嗎?咱們的大少爺將最好的艙室清空一大半,就是為了等琴家的人來呢。”
“琴家在玄燭不是還有很多工廠店鋪,他們怎麼也——”
“哈哈,你的消息真是太不靈通了,”詩家青年哈哈大笑:“昨晚玄燭郡發生了暴動,內城區幾乎燒成白地,不知多少商人貴族被那群泥腿子糟蹋了。嘿,琴家那群人倒是聰明,提前就將錢財運到郡外,暴動一發生,他們就帶著全副身家擠進咱們詩家的輪船。”
又有人說道:“我早上的時候看見琴家大少爺似乎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由下人背著上船,怕不是已經廢了。”
“若不是有我們詩家的輪船,他肯定早就被那群泥腿子抓住了。”
“哎,你們說,假如琴家大少被賣到紅玉海,得是個什麼級彆?”
“至少是個頭牌花魁吧!”
“哈哈哈。”詩家眾人大笑起來,聊起琴家大少爺的落魄,能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愉悅。
這也難怪他們背後說人,畢竟詩琴兩家向來交好,琴樂陰、琴月陽、琴悅詩的大名幾乎是詩家年青一代裡耳濡目染的榜樣,對他們而言,琴樂陰更是如同彆人家的孩子,他們爹娘罵他的時候,基本都是用‘你看看琴家的琴樂陰’……
再加上琴樂陰紅發如焰,衣裝華麗,妝容陰麗,氣質神秘,這顏值在整個玄燭郡都是獨一檔的標準,不知多少貴族小姐愛慕於他。
每次琴樂陰拜訪詩家,詩家的女孩子幾乎都是哥哥前哥哥後的,這豈能不讓詩家青年羨慕嫉妒恨?
若是琴樂陰生性放蕩那倒也罷了,這樣大家也可以說一句‘不過也是一個銀槍蠟燭頭’,甚至還會和他一起玩,通過親密活動來建立深厚的男性友誼。
偏偏琴樂陰嚴於律己,從不出入紅夢場所,甚至連未婚妻都沒,專心經營琴家商會,幾乎隱隱要成為玄燭第六商會,這讓江河日下的詩家族人更加難以接受。
所謂嫉妒,並不是因為自己有短處,而是因為自己沒有能與之比較的長處。
而且詩家連續數次決策失誤,最後家主更是要賣儘家業,遠赴炎京,更是讓詩家族人在玄燭郡抬不起頭,去個香雪海都會被人喲嗬一聲‘哎那不是要去炎京發財的詩XX嗎’——仿佛他們是玄燭郡的失敗者似的。
而現在,詩家族人幾乎都能揚眉吐氣了。
失敗者?嗬嗬,我們的確是失敗者,隻能拿著錢滾去炎京。
但你們這群留在玄燭郡的勝利者,可是連命都要沒了!
他們之前還覺得家主沒誌氣,現在回頭一看,銀血會隻是在第一層,咱們詩家可是在第五層呢!
而那個小母牛上天的琴樂陰,若不是有我們詩家庇護,現在怕不是正被人蹂躪呢!
這時候,詩趣眨眨眼睛,指著船尾說道:“那個人是不是琴樂陰?”
大家轉頭一看,看見一個紅發人走到船尾甲板看風景,除了琴樂陰還能是誰?
詩趣好奇道:“早上還昏迷不醒,現在就已經能到處走了?”
“喂喂,”忽然有人低聲說道:“你們知道琴家帶了多少錢財上船嗎?”
“還能有多少?琴家匆忙逃難,到了炎京怕不是連間屋子都買不起。”有人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