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啊?我聽不懂啊。」
藪:「你沒看到琴樂陰後麵的月宴劍主嗎?剛才那個叫彩女的劍鞘,打算讓琴樂陰挾持月宴劍主來威脅她的劍鞘,最好趁機直接讓一個劍鞘退場。然而不論是琴樂陰還是涅若滅堂牙,都直接否決這種提案,他們無法接受這麼卑鄙的戰鬥。」
獰:「卑鄙?但他們不也是暗中結盟,偷襲圍毆嗎?難道這不卑鄙?」
藪:「這可能跟‘本事’有關。你能聯絡其他盟友,能夠暗中偷襲,都算是自己的本事,像彩女和那名銃手,一直都沒有正麵戰鬥,基本都是偷襲刺殺,但她們所學習的就是這種本事;琴樂陰能欺騙這麼多人,那也是他的本事。被刺殺,被欺騙,不能算敵人卑鄙,隻能算自己無能。」
「但通過欺淩弱小來逼迫強者屈服不一樣,這不需要本事,隻要有心就能做到,所以他們都無法接受。因為他們也有家人朋友,如果有一天他們死在戰場上,他們不會有怨言,但他們害怕自己的家人朋友被拿去當人質。」
「哪怕是你死我生的戰鬥,他們也有必須遵守的‘道德’。」
獰:「但明明用卑鄙手段,可以獲得更好的結果,為什麼要用‘道德’束縛自己……」
藪:「但你有沒有發現,這裡反對的人比支持的人要多?這些劍鞘都是懷著極大野心而參加這場遊戲,他們的底線比正常人還要低很多,但他們依然秉持最後的道德,隻能證明……一旦行為越過最低的道德底線,那麼結果反而是有害的。」
獰:「那彩女為什麼敢越過底線?」
藪:「人與人的差距比人與狗還大,正常。而且底線往往跟父母有關,但很多人都沒有父母。」
忽然,旁邊響起一個冷漠的聲音:「第一個退場的劍鞘,必然是底線最低的劍鞘彩女。」
說話者是第三位同伴,煌。
跟帶著新同伴出來見世麵的藪和獰不一樣,煌不愛說話,平生不修善果,隻愛刀光血雨,對弱者不辭顏色,對強者唯唯諾諾……不過,煌看起來雖然不愛觀察,但他看事卻是極準,一旦發言,無有不中。
他們的討論,其他人自然是聽不見的。琴樂陰環視一周,一步踏前。
“那麼,我現在就要帶她走。各位,失陪了。”
他帶著明月宴,一步步穿過林地。路過涅若的時候,涅若握緊了長刀;路過滅堂牙的時候,滅堂牙扛起了長槍。
但涅若看得不是琴樂陰,而是滅堂牙;
滅堂牙看得也不是琴樂陰,而是涅若。
他們對視一眼,火星四濺,滿是尖銳的殺機。
但是沒人動手,所有人目送琴樂陰和明月宴的離去,然後對視一眼,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散開。
獰驚訝道:「真的沒打起來啊?」
藪:「這就是琴樂陰為什麼要帶頭離開。剛才他們打出了真火,如果就這樣撤退停戰,不僅麵子上過不去,而且他們得擔心其他人會不會趁勢追擊。因為一旦後退,就是示弱,一旦示弱,就相當於豎起一個靶子。」
「弱肉強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道理,戰場上的弱者必定第一個死亡。」
「隻有當琴樂陰做第一個離開的人,讓其他人都明白大家都有停戰撤退的想法,這樣他們才會同時選擇放棄。若不是琴樂陰有信心大家都不會對他出手,不然他這樣做是很危險的——比方說剛才涅若和滅堂牙同時出手,那他就完了。」
「然而涅若想保護他,滅堂牙想保護他,所有人都達成微妙的平衡,所以琴樂陰才能維持住這份微妙的平衡,甚至能在兌現約定後,大家都依然認為他是自己的盟友,自己安然離開。」
獰:「我以前見過一種鳥,雌鳥隻會待在巢裡,每天都會有不同的雄鳥給她帶來食物……」
藪:「對,你對琴樂陰的認知很準確。鳥是為了繁衍,劍鞘則是希望能繼續和琴樂陰合作——他們雖然沒能從這次合作獲得好處,但他們看見了琴樂陰的誠意,自然希望未來繼續合作。」
「最近有個新詞,叫做‘沉沒成本’。他們之前為琴樂陰付出了那麼多,隻要琴樂陰沒有明顯背叛——甚至背叛了但願意馬上懺悔認錯,他們都會為了之前的‘沉沒成本’而選擇原諒琴樂陰。」
「雖然我們都知道,這次是琴樂陰獲得了最大的好處,但其他人除了挨了一頓毒打以外,也沒什麼明顯的損失。就像希望繁衍的雄鳥一樣,在他們能從琴樂陰身上收回投資之前,他們肯定會維持這份盟約。」
「而這也是琴樂陰的目的——他就是想做那隻待在巢裡就能有源源不斷的雄鳥為其服務的雌鳥!」
獰:「藪姐你好厲害!你好懂啊!」
藪:「除了任務以外,你以後也要在皇院裡多逛逛。琴樂陰的課還蠻有趣的,值得一聽。」
他們聊天間,走在前麵的琴樂陰明顯鬆了口氣,而就在此時一個陌生的人忽然跑過來。
“紅樂老師!”她語氣急速地說道:“有人——或許是劍鞘——在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