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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耀並非沒有神鬼之說,在妖魔橫行,古龍稱霸,異族叩關,海怪亂域的古代,哪怕有聖劍輝耀庇護人類,但普通人類實在是過於孱弱,因此妖魔鬼怪等邪說仍然有無窮的滋生空間,甚至還有邪教魔宗的存在,諸如拜龍教、白蓮教、鷹角團、深海教會、大聖教等等。
無論是妖魔鬼怪秘聞還是邪教魔宗誕生,根源都是人類對於異族的恐懼,因為無法抗衡,所以恐懼令人類將異族描述成近乎無解的天敵;而邪教魔宗要麼是想借助恐懼聚擁一方勢力,要麼直接就是想當帶路黨,依靠給異族當帶路黨來獲取利益。
在最開始,陸地神仙這個詞,並不是褒義的。上古異族謀略出眾,早在聖劍輝耀還沒出現的上古時代,它們就已經挑選一些人類賜予好處,武道戰法便是其中之一。
這些內奸依靠異族給的武道戰法修為有成,然後立教傳道,展現神跡,收攏人心,為異族當馬前卒征伐同胞。
不過這些人自然不會滿足於‘內奸’這個身份,甚至對‘皇帝’也不屑一顧,而是使用了一個更偉大,更有野心的名號……
仙人!
最初的武道戰法,被稱為仙跡!
然而在聖劍輝耀橫壓當空,數十代名臣猛將接連不斷的努力下,異族被殺成瀕臨滅絕物種,妖魔之說便演變成童話寓言,邪教魔宗煙消雲散,陸地仙人變成了雅稱,仙跡也變成了大家愛學不學的戰法,甚至除了祖先信仰和太陽信仰外,輝耀連一個正經的本土宗教都沒有誕生——可能是因為曬太陽已經讓輝耀人足夠舒服了,他們不需要尋找虛無縹緲的信仰來作為心靈寄托。
雖然妖魔之說已經變成了通俗素材,但地府和天庭之說卻是日漸興盛。一來是因為祖先崇拜,大家都認為死去的人能升到天庭當神仙;二來是因為恐懼死亡,人死了可以進入地府輪回重生。
再加上輝耀人天然恐懼黑暗,因此神鬼之說更加廣為流傳——大家睡不著的時候都會覺得床下底、黑暗中有鬼。
像兄弟會、詛咒獵人這些人,彆看他們殺人不眨眼,但因為見過太多生死,其實他們對這些神鬼之說更加迷信。因為見過太多死人,哪怕不願意,他們也會下意識思考人死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雖然變成鬼會令他們感到恐懼,但如果這世上沒有鬼卻令他們更加恐懼——他們拒絕相信自己死了之後也會煙消雲散。
因此當一聲‘鬼啊’驚破夜空,所帶來的效果卻是樂語萬萬想不到——大部分襲擊者連滾帶爬地往教室裡逃去,似乎是打算破窗跳樓;小部分襲擊者直接轉身走樓梯逃跑;還有幾個人直接癱軟在地上,被嚇得失禁了,連逃都不敢逃。
這個最低修為是融會貫通境的襲擊者隊伍,居然被一群用紙做的女鬼小鬼嚇得直接崩潰了,甚至連敢對鬼怪動手的人都沒有。
難免樂語會始料不及,他上輩子在電視裡見過太多女鬼小鬼,早已忘記自己初次接觸恐怖時的恐懼——女人、小孩這種在生活裡的柔弱存在,忽然以鬼怪的身份出現,所帶來的反差會令心中的恐懼無限放大。
如果出現的是高大威猛的猛將鬼魂,襲擊者說不定不會害怕,甚至能鼓起勇氣,因為猛將本身就很強,但他們相信自己更強,而且跟強者戰鬥早已是他們的日常任務。
但女人和小孩不行,因為她們太弱了,所以襲擊者們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她們敢攻擊我’。所謂的恐懼,本質上是人類對危機的反應,當遇見無法理解的危機,他們的腦子自然會不停咆哮:「傻孩子,快跑啊!」
樂語也假裝嚇得坐在地上,心想難道這麼簡單就解決這群人了?
就在此時,一聲清越的鈴聲忽然響徹了整個夜魘教學樓,鈴聲並不刺耳,但如同魔音般瞬間穿透聆聽者的耳膜。所有人同時一滯,隻有樂語不受影響。
“一號,放火。”大總管平靜說道。
鐵麵人毫無遲疑,從懷裡抽出火折子點燃,往樓外一劃,便點燃了懸浮的‘女鬼’,同時也照亮了教學樓。
火焰旁邊,大總管手持一個鈴鐺,環視一周說道:“都是假的,回來集合,衛隊檢查人數。”
樂語凝視大總管手裡的鈴鐺。
他不是第一次見這個道具!
鎮魂石鈴!
玄燭聽家的寶貝!
樂語以前也調查過,但鎮魂石鈴對戰鬥並沒有幫助,也不是什麼神兵,而且需要用聽家的秘傳法門才能使用,便不了了之。不過這不是聽家的獨門道具嗎,怎麼會落到救國紓難會手上的?
他可不認為聽家那群鐵公雞會將自家的秘技連同道具捆綁銷售。
“鎮魂石鈴?”有見識的人也不止樂語一個,一名兄弟會死士眯起眼睛說道:“你是聽家的人?”
樂語眨眨眼睛,傳聞聽家將軍械出售給天際軍閥,看來風暴軍就是聽家的貴客。
“又不是聖劍輝耀,就算不是姓聽的,也能用鎮魂石鈴。”大總管笑道:“這是聽家送的小禮物,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姓聽的是好人’可以跟‘剛正不阿荊正威’並列為本年度樂語最喜歡的兩個笑話。
有人隱隱有些不滿:“既然有這種平靜心神的道具,為何不……”
“我還以為他們會趁這個機會突襲我們。”大總管解釋道:“一旦發現他們接近,我再放火搖醒你們,便能將戰鬥拖進我們的節奏裡。沒想到隻是單純的嚇唬,看來他們也知道這個地形不適合跟我們戰鬥。”
不,我隻是沒想到你們被嚇得那麼慘。
樂語若無其事地混在隊伍裡,清點沒有少人後,大總管便趕緊帶人離開了夜魘教學樓,一直到他們離開,再也沒出現過其他情況。
隻是當他們走到下一個路口,又出現了那個令他們深惡痛絕的路牌——
「左·林間小道(支線任務):可能會有埋伏,不如先去解決伏兵吧?」
「右·白金塔(主線任務):旁邊會有埋伏,不如先去解決伏兵吧?」
好煩啊你!我不需要你的建議!
許多人都陷入無能狂怒中,他們根本不想知道這種額外信息,而且出現路牌隻能證明一點——前麵確實有陷阱。
不過這次倒是沒人敢打爆路牌,眾人紛紛安靜地等待大總管的命令。先不提大總管的英明指揮,反正這些人的氣焰已經被打壓得七七八八了。
如果說剛開始他們還有想‘找到琴樂陰剝皮抽筋彈爆五肢’的想法,現在他們隻剩下‘能不能快點下班’的疲倦——那群女鬼雖然沒消耗他們的血條,卻大大耗損了他們的藍條,被那麼一嚇,他們的精氣神都被嚇跑了一半。
“五號六號,將路燈打滅。”大總管忽然指著大道上的兩盞路燈說道。
兩名衛隊鐵麵人馬上拿出短銃射擊,準確無誤地射爆路燈。
“你們兩個在前麵開路,一直射擊路燈,直至路燈全滅為止,在滅燈之後,所有人全速前進,直到到達白金塔門口才停下來,中途哪怕遇到攻擊也不要停,除非我主動扔出燃燒棒,黑暗中的攻擊對你們而言毫無威脅!一號,你準備好烈耀火藥,準備炸破白金塔!”
眾人先是一怔,但旋即就反應過來這個決策的高明之處。經曆過剛才的一連串陷阱,足以說明光線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幫助,反而因為敵在明我在暗,令己方暴露在敵人事業裡。
現在隻要保證走在正確的路上,哪怕完全昏暗也沒關係,反正對所有人都一樣,他們沒辦法還擊,但伏兵一樣不敢輕易動手。
樂語眼神閃爍,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但就在這時候大總管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芳心亂顫。
當主乾道路燈全滅,他們再次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眾,隻有白金塔宛如終點一般閃閃發光。
“記住,一直跑不要停,隻要進到白金塔裡,他們就再無還手之力……三,二,一,走!”
所有人同時運起淩虛步伐往白金塔衝鋒,最快的腳步聲更是直接跑出十米開外。這微薄的月光雖然不能聚合光爆,但用來輔助淩虛步伐卻是遊刃有餘!
“有火舌聲!”
“左邊!”
聽到‘嘶嘶’的引線點燃聲時,所有人都提起心神注意左邊的火光,大總管平靜說道:“留心腳下,回避烈耀!”
砰!砰!砰!
就在此時,熟悉的銃聲再次響起!
但不是來自左邊,也不是來自右邊,而是——
來自前麵和後麵!
真正的伏兵,其實是埋伏在路牌後麵的草叢裡!
隻是襲擊者們當時徹底被路牌吸引住目光,又沒人敢攻擊路牌,自然不可能注意到藏在草叢的炎統乾員!
無論襲擊者走主乾道還是林間小道,都得被來自後方的銃擊殺個措手不及,然後又得麵對掀地板的火藥爆破,襲擊者們不死也得殘一半!
但前麵的銃聲卻並非樂語的安排,想必是埋伏在門口旁的銜蟬塵塵主動出擊。
按照計劃,當襲擊者被火藥之路和後方銃聲逼得像是看見美女的色狼,紅著眼想要衝進白金塔的時候,銜蟬塵塵他們便對門口的襲擊者進行密集射擊,進一步削減他們的人數。
但現在環境全黑,銜蟬塵塵根本無法準確掌握襲擊者的分布,毅然選擇鋌而走險,直接在門口正對著襲擊者發起射擊!
轟!轟!轟!
烈耀火藥炸出了直衝雲霄的火龍,然而在早有預料的襲擊者麵前,根本沒有做成多少傷亡,頂多隻是減少了他們的走位空間。雖然銃聲密集又前後夾擊,但到目前為止,樂語沒有聽到有人倒下的聲音。
在麵對這種絕境時,這群外區精銳終於體現出他們身經百戰的堅韌——他們能定下心來回避爆破和銃擊,就算避不開,也儘量隻讓銃彈射到不要緊的部門,完全沒讓傷口影響自己的行動。
“二號!”
一根燃燒棒忽然往白金塔那邊拋過去,跟燃燒棒一起過去的,還有一條火光編織的光明之路。
名為‘二號’的鐵麵人踩著這條光路,像是在地上滑行,又像是瞬移般,刹那間掠過二十米的距離。當燃燒棒照到炎統乾員那驚恐的臉龐時,他的鐵手套也已經快要扼住對方的喉嚨!
“滾!”
鐵麵人腹部受到重擊,長靴在地麵上向後滑行了足足三米才停下來。鐵麵任的雙眼冒出血光,看向那個手持雙刀衝過來的炎統小孩!
轟!
鐵麵人一爪壓下去,洶湧尖銳的光爆足以摧金斷玉,然而卻隻是將地麵砸得崩裂,因為炎統小孩輕而易舉地滑過他的襠部,微光雙刀劃過了他的腳跟膝蓋,冷冷說道:“跪下吧。”
啪!
腳筋被跳,膝關節受創,饒是鐵麵人如何強悍,也不得不遵守人體工程學老老實實跪倒在地!
“雙刀狸奴?詛咒獵人!”
大總管說出一個名字,又點出一個名字,但已經足夠了。
隻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嚎,忽然有一人在黑暗中踩出了藍色火焰,宛如鬼魅般衝向銜蟬塵塵,在燃燒棒的餘光中朝狸奴揮下了武器——赫然是一根鋼鐵手杖!
“銜蟬塵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