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中恨得牙癢癢,她卻強忍住了,擠出個笑來,說,“祖母病的嚴重,這裡不方便,二叔隨我去後院診治。”
一行人又風風火火吵吵鬨鬨的去了後院。
木婉柔走在後麵,感覺到整個正堂大半的人眼神都集中在她背上,強撐著臉上的笑和得體的姿態走到後院去。
有個對她一向有好感的大夫已經開始診治,邊診治邊勸慰她,
“婉柔師妹不必太擔心,隻是風寒病症再加上老人年紀大了,病情才會來的這般氣勢洶洶,如今我們有治療疫病的醫書在,也買到了青野藥坊的草藥,不會有事的。”
木婉柔強撐著笑意,裝出一副擔憂的模樣,說道,“那真是謝謝師兄了,祖母病重,婉柔實在心急,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片刻後抓藥交錢,木老二則是裝傻充楞,一直說走得太著急沒帶錢來,而錢氏此時也一改剛剛咋咋呼呼的模樣不說話了。
木老二眼見糊弄不過去,就開始咋呼道,“還是什麼百年的老招牌呢,怎麼沒帶錢就不給人治病啊!你們有沒有良心,是不是人啊!”
木婉柔心中生恨,明白木老二這是在逼她出錢,她自是不願意,但是木老二能不要臉,她卻不能,也隻能花錢買木老二閉嘴。
她做出一副柔弱無奈的模樣,“二叔想必不是故意不帶錢的,這可是我祖母,二叔向來是大孝子,這錢,我便先替二叔補上吧,總不能拿祖母的病開玩笑。”
此時聽到這話的人,無不憤怒的看向木老二一家,木老二和錢氏死豬不怕開水燙,但是一並跟來的他們的三兒子此時卻羞愧不已,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去。
木婉柔見效果達到了,便問那取藥的藥童,“是多少藥錢?”
那藥童答道:“三兩七百五十文。”
原本在那裡裝鵪鶉的木老二瞬間炸了,“多少!你們這是搶錢啊!你們!還是百年老字號!你們這就是**裸地搶錢!”
木婉柔也愣了,她在醫館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看病的藥錢大概是多少?
當然木老太太的情況她掃一眼就知道情況不大樂觀,早有心裡準備藥錢會高一點,但以為最多不過一兩左右,哪裡想到會是接近四兩銀子呢?
藥童解釋道,“老人是風寒疫病,病了十多天才來,年紀又大了,差點沒救過來。
用了好多藥材吊著命呢,且老人身體弱又病了這麼久,用藥也隻能用藥效溫和的,但病情卻必須儘快緩解,隻能用上從青野藥坊買的那些高品質的草藥。
那些草藥本就貴,再加上一並開了十天的分量,故而藥錢貴了些。”
木婉柔看了眼被抬出來的眼珠微轉的木老太太,心思一動,無奈地說道,
“二叔,這麼多錢我恐怕要去和父親商量一下了,我們兩家先墊上這藥錢吧。”
木老二依舊在罵罵咧咧不肯出錢。
木婉柔聲音帶了哭腔,“二叔不肯出錢,是要我家全出嗎?
可當初答應贍養祖母,接過家產的不是二叔嗎?怎麼如今二叔要棄病重的祖母與不顧?”
她以帕掩麵,視線卻落到了木老太太緊攥著被角的手上。
她看不上木家那點子財產,木老二卻也彆想讓她家吃這個悶虧!
更何況木老二來這一趟,毀了她多少努力,怎麼能讓他這麼輕易地就走?
根據她從管二那裡得到的消息和她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木婉婉嫁給婁倉,就算是廢了。
現在木老二能指望的上的就是眼前這個十二歲的三兒子和七歲的小兒子了,七歲那個還早暫時不說什麼,眼前的這個三兒子,倒是和木老二不太一樣,至今羞愧地沒敢抬臉。
聽說書讀的也不錯,想來以後該是能有些出息的,隻不過,前提是能順利到那時候。
一個懂的羞恥,看不慣自己父母作為卻又無力改變什麼的十二歲少年,稍加引導,便會走向滅亡。
到底是一家人,她還不至於要逼死這個堂弟,左不過是讓他成為個一事無成的廢人,讓木老二沒有失去指望和依仗。
不,其實逼死他的人,是他的親身父母,和他敏感的羞恥心。
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最終這筆錢是以木老大出了二兩,木老二家出了一兩七百五十文結束。
木老二罵罵咧咧還想找其他幾個弟弟妹妹一起分擔,被木老大製止了,嗬斥道,
“老二,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孝敬娘的錢和糧食都去了你那裡,都到了你肚子裡,這也就罷了。
但你連娘的體己錢都敢私吞,你還要不要臉,我們不說你就真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麼!
你要是不願意贍養咱娘,就把當初家裡的那五畝地和五兩銀子拿出來,交給老三或者老四去贍養!他們願意!”
木老二不說話了。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木老二深受打擊,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是緩不過來了。
而木老大和木婉柔也不算勝利,他們失去了木老二這個能幫著做點事的替罪羊,也失去了木婉柔的部分名聲和二兩銀子的錢。
是以木婉柔表情不算好,木老大卻並不這樣,而是一副旗開得勝,誌得意滿的模樣。
“婉柔啊,彆灰心,溫家來信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