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臨近晚上九點, 院落裡原本應該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在守夜,然而之前後院傳來的烈犬撕咬聲在寂靜的黑夜裡響聲極大,隨後又看見謝斐一行人急匆匆的跑出去,於是眾人便都三三兩兩的圍在院子四周好奇的打探。
沒一會兒,他們就看見謝斐抱著一個渾身染滿鮮血的女子一路疾奔,殷紅的鮮血順著她的手臂蜿蜒而下, 一滴接著一滴的落在地上。
院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直到謝斐抱著她一腳踹開門進了屋子,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謝斐沒理會眾人好奇的目光, 三步並作兩步將沈茵放在床上坐好。
然後他避開她的傷處, 小心翼翼的半擁著也坐了下來。
沈茵整個人無力的癱在他的懷裡, 將頭抵在謝斐胸口。
“難受?”謝斐低下頭來看她,隻見她雙眉緊蹙,牙齒半咬著嘴唇,一張小臉在豔紅的鮮血映照下煞白,額頭還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頓了下, 抬手輕輕拭去汗珠, 柔聲哄道:“乖啊, 再忍一下,猴子馬上就過來給你治療。”
沈茵原本還強忍著眼淚,聞言頓時覺得分外委屈和難受, 豆大的淚珠毫無預兆的滾滾落下:“謝斐,我疼……”
她甕甕的哽咽聲委屈巴巴的,就像小孩子在求安慰一樣,謝斐聽的心都疼了,隻好一邊將她摟的更緊,一邊親吻著她的額頭道:“我在呢,我在呢,我一直陪著你……”
孫侯急匆匆趕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本還想調侃謝斐兩句,卻被他打斷了:“你怎麼這麼慢?還不快過來給我媳婦兒看看,她疼的難受!”
孫侯在心中腹誹不疼才怪,那傷口流了那麼多血,你當它是擺設嗎?
雖然是這樣想著,但是他的動作卻不敢再慢一分,快步來到了兩人身前。
隻見沈茵的外套已經被狗爪和尖牙撕成碎片一樣,破碎處露出裡麵緊貼在她身上那血跡斑斑的內襯。猙獰的傷口外翻紅腫,因為血液已經有些凝固,衣服就這麼淩亂的被粘在傷口上。
見此情況,孫侯也忍不住心疼沈茵了。
這得多疼呐,真是遭罪啊!
這樣想著,他一邊從醫藥箱中拿出酒精和典藥,一邊指導著謝斐撕下被血黏住的衣服,以便等下自己清洗傷口並消毒。
謝斐格外小心的一點點撕著,那一臉的嚴肅與他自己受傷時的滿不在乎形成鮮明對比。
清洗傷口的過程十分漫長和痛苦,剛開始沈茵還能忍著,後來疼的實在難受,蝕骨的痛就像拉扯著她的神經,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溢出點點呼痛聲。
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汗水浸濕的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看的謝斐恨不得以身相替。
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孫侯說“清洗好了”的時候,沈茵都快虛脫了。
隨後的治療就輕鬆多了,孫侯將雙手抬起,手心對著她的傷口,一點點釋放出治療光波。
沈茵立刻感覺到一股溫熱酥麻的氣流在身體裡徐徐流淌,所過之處的傷口傳來點點麻癢,可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恢複。
半個多小時後,傷口已經恢複到正常狀態的一半了,孫侯收了手:“幸好沒傷著筋骨,最近都不要沾水,也不要乾重活……”
他絮絮叨叨的囑咐著,說了好一會兒才算完,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就見鄭又霆推門走了進來。
“查到了,狗是村裡人養的,給沈薇狗的是訓狗人方忠海。”鄭又霆對謝斐幾人點點頭道。
謝斐聞言,那雙剛還心疼的看著沈茵的桃花眼幾乎轉瞬間就沉了下來,黝黑的瞳孔裡透出一股森冷的意味,帶著無比的寒意。
想到之前他看見沈茵被那兩隻畜生撕咬的鮮血淋漓的場景,他就覺得心中十分後怕,整個心都懸在了半空中。
他不敢想若是沈茵真的……
自己恐怕會發瘋吧。
“抓起來帶到院子裡去,我馬上過來審問。”謝斐厲聲道。
鄭又霆應聲出去了,孫侯也收拾好醫藥箱走了,謝斐從行李箱裡拿出衣服遞給沈茵:“現在還不能沾水,就先換套衣服將就吧,等你好了再好好洗洗。”
沈茵點點頭,見謝斐背過身去,這才脫起衣服來。
傷口看著是好了不少,可是拉扯間一陣陣痛意襲來,沈茵下意思哼道:“嘶……”
“怎麼了?”謝斐立刻擔憂的轉過頭來,落入眼簾的是一片乍泄的春光。
他登時僵住了,一抹紅霞悄然躍上臉頰,紅紅的耳朵灼燙起來。
他頗有些慌亂的咽了下口水,偏過頭避開視線,這才窘迫道:“我……我隻是擔心你,不是故意的。”
天知道在看見她衣服遮掩下那玲瓏有致的身體時,他的腦海中閃過了怎樣一副旖旎的畫麵。雖然她很快遮住了,但那短短的幾秒時間已經足夠了他將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完了。
沈茵的臉也紅的發燙,她拿著衣服的手攏緊了胸口,側頭埋在膝蓋上,不敢看他的表情。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轉過身來。
還看見了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