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霄點點頭:“當然可以,我們隻是趕路,又不是逃命……大叔,有勞了,到前麵的湖泊停一會。”
同樣用黑頭巾裹住整個頭臉的中年車夫應道:“好嘞。”
隨著車夫梢鞭一甩,拉車的健馬放緩速度,同時偏離官道,朝不遠處那片湖泊奔去。
湖泊麵積不大,方圓不過裡許,岸邊長滿蘆葦及密密的水草,水位不深但當地人通常是不敢進入的,因為整片湖泊其實是一片沼澤,一腳踏上去不知深淺,很危險。
車夫將車駛到湖邊,再三交待三人千萬不要深入,就在湖邊洗洗就好。
程飛鳳走到湖邊,眉頭皺起,這湖遠看還行,走近看湖水卻很混濁,表麵一層浮藻,不時可見各種小蟲子在水麵水底鑽進鑽出。
羅霄走過來,遞給她一塊木板:“將就一下吧,等今晚到了紅石鎮就好了。”
程飛鳳道了聲謝,接過木板,把水麵浮藻連同不知名的小蟲撥去,擰著眉頭盯著水麵,終究抵不過清潔的誘惑,還是蹲下掬水清洗起來。
那彪壯的勞飛燕也邁著大腳板轟轟走過來,她倒沒那麼精細,隻用一條汗巾打濕擰乾,擦把臉就完事。
羅霄也順便擦了把臉,給馬匹飲水喂料,然後再重新扣上馬肚帶,翻身上馬,抖韁馳上官道。
此時的羅霄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兩批可怕的敵人盯上,但他心裡隱隱有不好的感覺,突勒人怕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一天不遠離白草城,一天就談不上安全。
羅霄馳上官道,舉目遠眺,但見遠方的白草城如同一條彎曲的小黑線,在漫天風沙中時隱時現,天地寂寥,渺無人跡。
羅霄稍微鬆口氣,轉頭朝湖泊那邊大喊:“好了沒有?好了就趕緊……”
話沒說話,前方隱隱傳來轟隆蹄聲。過了一會,右前方那一片戈壁石崖處突然衝出一隊騎士,上身罩著統一製式半身甲,頭戴皮盔,鞍旁懸掛大弓長箭,以及各種長短輕重兵器。
羅霄眼神一凝,這是……騎兵?
“是白草城巡邏官兵。”車夫急匆匆奔上官道,看清來者後鬆了口氣。
羅霄點點頭,既然是官兵,那就沒關係了,招呼程、勞二女趕緊上車。
二女剛剛鑽進車子,車夫梢便還沒揚起,那隊騎兵便轟然馳近,分兩邊散開,隱隱將車馬包圍起來。
車夫趕緊抱拳陪笑:“是那位大人帶隊?兄弟是四方車行邰掌櫃的手下,可否行個方便……”
騎兵兩邊分開,一騎輕馳近前,馬上騎士的裝束明顯與其他騎兵不同,其它騎兵都是皮甲皮盔,帽纓是灰白色,而這騎士則是鐵甲鐵盔,盔頂帽纓是淡黃色,居然是一個騎兵校尉。
校尉策馬走近馬車約十步左右,扯下麵巾,露出一張三旬出頭、黑而乾瘦的麵孔,五官普通,眼神陰沉,配上兩撇八字胡,給人一種很不好說話的感覺。
“原來是邰掌櫃……的手下,我還以為是邰掌櫃呢。”那騎兵校尉冷冷一笑,“若是邰掌櫃,我嚴宏自然要給麵子,你卻算什麼東西,要我堂堂雲騎尉行方便!”
車夫臉色陣青陣白,緊緊抓住梢鞭,一時說不出話來。
羅霄驅馬上前幾步,拱手道:“不知幾位將爺攔住我等,有何公乾?”
“公乾?說對了,正是有公乾。”那叫嚴宏的校尉手按刀把,盯住羅霄的眼神如同蛇眸,陰冷無比,“有人舉報,你們涉嫌與狂沙盜有染,識相的不要反抗,乖乖下馬受縛!”
“什麼?狂沙盜?!”車夫嚇得差點沒扔了梢鞭。
羅霄進入白草城境內以來,平日打尖行路,也沒少聽過這狂沙盜的凶名。所謂“狂沙盜”,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夥,是西北邊境最凶悍的一股馬匪。
由於地處邊境,這夥馬匪經常是在舞陽國境殺人越貨,然後逃入突勒諸部轄區,一旦追擊就容易演變為邊境爭端。正因為這樣的顧忌,致使這夥馬匪勢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囂張,手段越發凶殘,商旅聞之色變。
居然被人潑了這樣的汙水,羅霄眉頭一挑,把手伸向腰間。
嚴宏一直冷冷盯著他,驀然鏘地拔出腰刀,向羅霄一指:“賊人意圖反抗,眾將士,拿下!”
鏘鏘鏘!
一時刀槍出鞘,弓弩齊舉,一齊對準羅霄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