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的狂風貼著沙磧刮過,揚起漫天沙塵,十步之內,目難視物。當沙塵散儘,這座孤高的沙丘上,突兀出現一群裹著厚厚蒙麵頭巾,騎著高頭大馬,挾弓帶刀的刀客。
數十雙冷漠嗜血的眸子,冷冷凝視數裡外那群如同螞蟻一樣移動的黑點,仿佛群狼盯著落入陷阱的獵物。
“真是遺憾啊。”為首刀客扯下麵巾,露出一張瘦削陰沉的臉,伸出腥紅尖長的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若不是尊使急著離開,我本想慢慢玩,一點點把他們玩死。看著獵物在恐懼中一點點崩潰、發瘋,那滋味簡直不要太爽……嗯,你能明白吧?”
“我也想滿足三當家這個喜好,可惜上頭催得急,不得不儘快返回複命。”與三當家並轡而立的刀客也扯下麵巾,這樣說話能清楚些,“而在此之前,我要看到所有目標死亡,並確定沒有任何錯漏,你我才好交差。”
“好吧,如尊使所願。”三當家那瘦得皮包骨如骷髏一樣的指掌,輕輕摩挲著鞍旁一把鐮形奇門兵刃握柄,“就按原計劃,我對付那個修武堂教習,其餘兒郎圍殺那群稚兒,半炷香結束戰鬥,不耽誤尊使回白草城吃晚飯。”
尊使微皺眉,緊緊勒住不停騷動的戰馬,道:“不要大意,這不比昨晚偷襲。王重是中段玄武士,那群修武堂弟子也個個是四五階,尤其有一個五階武者很出色……”
“彆忘了我是高階鱷戰士,也就是你們的高段玄武士,吃住那個教習絕無問題。至於那群紅帶弟子……”三當家一臉被小覷的不爽,“嗬嗬,都是一群圈養的羊羔子,沒見過真正的狼是啥樣。我帶來的兒郎俱是三四級戰卒,人數是對方的三倍,實力相當,又是三打一,如果還不能在半炷香結束廝殺,我們狂沙盜的名頭可以扔沙子裡埋了。”
尊使淡淡道:“但願如此。”
三當家哼了一聲,舉起一隻手臂,正要下令衝殺,前方突然奔來一騎,卷起一道長長的尾塵。
來騎裝束與這群自號狂沙盜的家夥一模一樣,顯然是一夥,馳至沙丘下,仰首大聲道:“三當家,有個修武堂弟子不知何故離開隊伍,獨自向白草城方向去了。”
嗯?什麼情況?
三當家與尊使臉色一沉,齊聲喝問:“是哪個弟子?”
“就是那個姓羅的黑帶弟子……”
“羅霄!”飽含怒意的聲音從尊使身後一騎士口中發出,他用力拉下麵巾,大喝道,“這王八羔子離隊了?太好了!讓我去宰了他!”
如果羅霄在場,必定會驚訝認出,這個對他殺意衝天的家夥,居然是當初在白草城皮草店鋪裡的那個叫小六的夥計。當初柯林帶著小八追殺羅霄,結果二人俱橫死,倒是留守看店的小六逃過一劫。
不過很顯然,小六對老天爺的眷顧很不滿,執意要“應劫”了。當然,小六並不知道他在作死,他隻覺得這是老天爺再次給他的機會。
三當家回頭看了小六一眼,想了想,高聲喚道:“褚鵬。”
身後一個騎著強健黃驃馬的壯實馬賊策騎上前,微微低頭:“三當家請吩咐。”
“你帶上一個弟兄,與小六兄弟一起,截殺那個離隊的修武堂弟子,把人頭帶回來讓尊使確認。”
“明白!三當家放心,褚鵬去去就回,定能來得及參與圍殺。”名為褚鵬的馬賊從馬賊群裡招呼出一個身體偏瘦,兩臂修長,鞍旁掛著一張大弓的家夥,與小六一道,三騎拔剌剌衝下沙丘,朝哨探指點的方向奔去。
“褚鵬是五級戰卒,玩刀好手,經驗豐富,他手上至少有五個同等級武者的性命,再加上騎射好手賈巴爾,還有那個柯林的徒弟小六,都是四級戰卒,三人聯手,那個離隊的小子死定了。”三當家瞥了眼尊使,慢悠悠解釋,口氣相當篤定。
尊使微笑點頭:“褚鵬褚刀客,狂沙盜十三把刀之一,實力僅在三位當家與第一把刀之下,有此人出手,我自然放心。”
三當家不再多言,隻是慢慢舉起手,抬到一定高度後定住,然後猛向前劈下。身後早已等不耐煩的數十騎狂沙盜,紛紛以鐙刺猛磕馬腹,馬鞭炸響,呼哨大作,塵煙騰起,爭相撲出,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餓狼,向他們窺伺久矣的獵物惡狠狠撲去。
……
羅霄迎著晨曦飛一樣奔跑,兩脅似乎生出翅膀,呼呼生風,狂勁的風已不再成為阻力,而是助力——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