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印證了狂沙盜三當家田一橫先前口氣滿滿的自誇,戰鬥完全就是一麵倒。隻要再這樣持續一時半刻,已經不剩幾個的偵察小隊就將全隊覆滅。
倒是那個老柴,雖然連武者都不是,但騎術卻遠超諸弟子,甚至比狂沙盜還強,一騎絕塵,遠遠衝在最前頭。沙塵飛揚中,隻隱約見其不斷晃動的騎影,半支箭都落不到他身上。
“走走走!誰也不許停!”王重大喝酣呼,不停催促,然而與之相反,他的馬速卻放緩下來——今日之局凶險異常,他必須為弟子們斷後,否則隻怕除了他再沒人能脫身。這時候能救一個算一個,要是全折在這裡,就算他隻身逃走了,又有何麵目回修武堂?
當剩下寥寥幾個弟子急劇喘籲著從他身邊飛馳而過,王重心頭不禁一陣悲涼,來時十名弟子,而此時卻隻剩下三個……
在王重悲憤的怒吼聲中,連枷旋轉如風,一股白朦朦氣勁隨著棍影四下溢散,氣勁所至,密集的箭矢如同撞上一堵無形幕牆,折斷崩彈,四下亂飛。
得到王重掩護的餘下三名弟子,終於得到喘息之機,打馬如飛,伏鞍狂奔,漸漸脫離狂沙盜的箭矢威脅。
由於王重騎速放緩,很快便有盜賊追上,但還沒等近身就被連枷連續敲翻。其餘盜賊也都看明白了,不是此人對手,於是紛紛繞過王重,朝三名弟子追殺而去。
王重立即提速,要搶先攔截。然而還沒等他行動,就先被人攔截了——確切的說,是被一把急速旋飛而來的飛鐮截住了。
飛鐮呼嘯而至,生生擊散光幕,劈麵斬下。
王重及時低頭,飛鐮急掠而過,削飛發髻,頓時披頭散發,形容淒厲。
田一橫一擊落空,手腕一沉一收,飛鐮回旋,鐵鏈子與王重手裡的連枷的鏈子頓時纏繞一起。田一橫大笑著夾馬衝刺,借著馬力猛拽。
王重果斷放手——並不是他力量不及,而是他不能與田一橫糾纏較力,否則不但自個再度陷入重圍,三名弟子也會危險。
王重兵器剛脫手,一槍從旁側迅猛刺來。王重來不及躲閃,槍尖刺中肩膀,衣衫破裂,槍尖入肉半分。但也隻入肉半分,再也紮不下去——玄武士的肉身防禦可不是白給的。
王重劈手抓住槍杆,兩臂叫力,生生將對手挑離馬背,扔出數丈,將另一盜賊砸下馬來。
又有一賊斜衝而來,橫刀斬向王重的馬首,這是打著射人先射馬的主意了。然而王重卻以長兵的優勢,先一步將此賊刺落馬下。
狂沙群盜除了一部分追殺餘下三名弟子之外,其餘賊人團團圍住王重,馬嘶人吼,刀光蹄影,攪得煙塵騰騰,一時根本看不清狀況。
田一橫數次欲出手,但王重不斷往狂沙群盜裡鑽,而他的飛鐮在這樣的亂戰中很容易傷到自己人,幾次三番欲出手都被自己人擋住,氣得大罵之下一時間竟奈何王重不得。
已經脫離包圍圈數十丈遠的汪延傑三人一邊與追來的賊人纏鬥,一邊焦急回望,眼見情況越來越不妙。汪延傑接連兩刀,連劈帶砍將一賊逼得連連勒馬後退,扭頭對段青嵐二人道:“這樣不行,沒有王教習,我們就算逃得一時也終將會被狂沙盜追上,那時還有誰會護衛我們?”
段青嵐嘴唇乾裂,臉頰、手臂都有箭矢劃傷的血痕,後背更是插了幾支羽箭,嘶聲道:“汪學兄,你說怎麼辦?”
“你們纏住這幾個賊人,我去助王教習!”汪延傑兜馬回轉,刀身猛拍馬臀,衝向包圍圈。
“汪學兄……”段青嵐與另一弟子再也說不出什麼,隻能奮力與數賊纏鬥,期望能對二人有所幫助。
當王重擊殺到第五個狂沙盜時,終於被田一橫截下。
田一橫一擊便劈斷槍杆,王重立即扔出斷槍,田一橫根本不管,飛鐮匹練斬下,連槍帶馬頭一並削斷。
王重早已見機躍起,跳到另一狂沙盜馬背,劈手奪過馬刀,同時按住賊人脖子往刀鋒一劃拉,隨手將屍體扔下馬,舉刀連連格擋住飛鐮的狂暴猛擊。
就在這時,汪延傑衝進包圍圈,出現在王重身側。
王重一見大怒:“你怎麼回事?”
汪延傑大聲道:“教習不得脫,我們也同樣難逃一死!”
王重奮力揮刀擊飛飛鐮一擊,隨著頭顱擺動,亂發如蓬炸飛無數細小汗珠,滿麵泥塵血漿沾著汗水,活像敷了一層血色泥灰,聞言沙啞道:“罷了,我護著你們一同衝出去……”
“衝出去?都給我死吧!”田一橫獰聲怪叫,飛鐮一振,居然衝汪延傑削斬而來。
“快走——啊!”王重一手推開汪延傑,一手揮刀迎向飛鐮。但就在這時,肋下一陣劇痛,痛徹心脾,痛得他忍不住發出淒厲吼叫——猛回頭,隻見汪延傑滿麵瘋狂,將一把偽靈器短刃狠狠紮進自己胸肺。
“為、什……”
王重瞪著難以置信的血紅眼珠子,每吐出一個字都有大量血沫往外湧……寒光一閃,飛鐮過喉,血光飛濺中,王重那魁梧的身軀從馬背栽下,重重跌落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