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護,前方就是易水城了。”
一列長長的舞陽國官員與軍隊組成的隊伍,環護著一隊五十餘人的異族隊伍。二百多人的隊伍裡,舞陽國赤紅色的大日烈焰旗與帶有明顯異域特征的牛角狼麵旗混雜在一起,每每令路人驚詫莫名,搞不清是什麼狀況。
每到這時,身為接引使的盧波就不免難堪,身為世宦之家,與這些蠻夷混在一起,感覺很不好,但君命難違,隻能寄望早日抵達京城,了結這份差事。
聽到盧波的傳話,一襲金邊純白大麾獵獵飛揚的突勒使者團正使、小葉護牙蘭勒停戰馬,微微眯眼,遙望遠處那隱約的城牆,鷹目中射出一抹獵食般咄咄逼人的戾光:“盧祭酒可熟識易水城守程嘯風?”
“談不上熟識,有過一些往來。”盧波有些吃力地回答。
儘管牙蘭目中戾光不是衝著盧波,但這位接引使還是有些不舒服地扭動一下身軀,頭皮微麻,說話都顯吃力。這是牙蘭的威壓,而盧波隻是個普通人。
盧波是出身世家大族沒錯,但世家大族也不可能儘出武者,同樣也會有許多沒有修煉天賦,無法聚靈的普通人。盧波走的不是武道之途,而是以文載道之路,他是文德館出身的優異學子,因文而進士,最終成為國子監祭酒。
當初舞陽朝廷擬派出接引使團時,曾討論過“接引使”一職,究竟是派武士還是文士擔任,爭論到最後,還是決定派文士。
如果派武士的話,以突勒人的野蠻無禮,萬一向接引使挑釁,戰是不戰?戰,贏了打臉,突勒人不爽;輸了被打臉,舞陽國不爽。但派文士就不一樣了,突勒人再蠻橫,隻要他們還想要點臉,就不會向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出手。
於是,盧祭酒被趕鴨子上架,遠赴千裡,迎接並護送突勒使者團。
突勒使者團人不多,總共五十三人,其中戰卒十人,文吏十人,戰士八人,其餘全是仆役奴隸。身為接引使的盧祭酒日日需與突勒人打交道,突勒戰士還算好,身為鱷戰士及以上更高級戰士,他們的肉身防禦力極強,基本不披甲。但那些戰卒就不一樣了,都穿著硬皮甲,重要部位更鑲著厚實的鐵片。
突勒戰卒的皮甲都是用牛皮縫製,再用糞便作為粘合劑鞣製,這樣製做的皮甲十分堅韌,卻會發出強烈惡臭。突勒人習以為常,卻令盧祭酒苦不堪言,隻覺得這是自己入仕以來最倒黴的一趟差事。
見小葉護眼神不善,盧波似是介紹又似提醒道:“我舞陽國三十六郡,一百二十八城,每城城守至少需高段白虎武士以上極彆才能擔任,而邊境關城的城守,更是非青龍武士不可擔任。易水城守程嘯風程大人,就是一位強大的青龍武士。”
牙蘭收回目光,淡淡掃了盧波一眼:“我知道,初段青龍武士嘛,整個舞陽國強者中也能排進三百名之列。另外,我更知道,他有一個兒子,剛晉級玄武士不久,就拿了幾個突勒戰士試刀……”
盧波悚而驚,脫口辯解道:“小葉護是否弄錯了?程公子怎會無端挑釁塞外戰士?再說了,一個剛晉級的玄武士怎可能殺得了幾個同級戰士?小葉護,此事怕是……”
“彆緊張,更彆試圖否認。”牙蘭手裡金絲馬鞭輕磕皮靴,灰冷的眼珠看不出半點情緒,聲音平靜而冷冽,“我們也有我們的消息來源,再者說,那位程公子截殺異族哨探而得到貴國朝廷賞賜之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嗬嗬,我倒是很想看看,貴國國君會如何處理此事。”
不等盧波再想說什麼,牙蘭馬鞭一指:“今夜就宿於易水城。”
……
突勒使者團過境,身為城守,不管程嘯風願不願意,按禮節都得請人過府,設宴款待。
突勒人很爽快——在盧波看來,幾乎是迫不及待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