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他在惋惜些什麼?
他猛地一驚,終於回過神來。
他打定主意到地方就立刻離開拆夥兒,以後再遇見也裝作不認識。
她很危險。
呂鳳仙沒考慮太多,她摸摸老馬的腦袋,小聲嘀咕:“你再辛苦辛苦,將我們送回附近的城裡便好。”
不過……
呂鳳仙看向他:“這裡怎麼會有氐人?”
他看著她:“你以為這裡是哪裡?”
呂鳳仙摸摸下巴,試探問:“京師周邊?”
他直接遞給她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
“你是要去京師?”
呂鳳仙也沒有必要瞞著他,直截了當道:“我打算出來闖一闖,從並州出發,前往京師……”
他盯著她,神情古怪。
呂鳳仙:“你……莫非身體不適?”
他緩緩道:“是誰為你指的路?去京師居然往西麵走?”
“哎?”呂鳳仙撓了撓頭,笑容爽朗:“我是靠我這匹大寶貝認路的啊。”
他嘴角抽了一下,“你這寶貝還是賣了吧,這裡根本不是京師周邊,這裡已經通向涼州地界了,你不單走錯方向,還走過頭了!”
呂鳳仙抬頭看天:“啊,今天的陽光真燦爛啊。”
“不要轉移話題。”
呂鳳仙看看四周:“雖然沒有花草,有些荒涼,但也彆有一番曠達。”
他涼涼道:“再曠達也改變不了你走錯路的事實。”
“哎,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才好?”
呂鳳仙一連換了三個話題,總算是讓他不再抓著她走錯路的事不放了。
“我姓賈。”
呂鳳仙微笑點頭:“賈娘子,我姓呂名布。”
假娘子?
賈詡意味深長看著她,見她不像是看出他真身的樣子,這才將她方才的話當作無意。
他抬頭往前望了一眼,眼前猛地一花,他眨了眨眼睛,暫且壓下身體不適,問道:“你這是往哪裡走?”
他看向呂鳳仙,呂鳳仙也看向他。
他挑眉問:“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呂鳳仙笑容陽光,“你真聰明。”
賈詡:“……”
他發現自打遇上了這個不著調的呂布,他就一直在生氣,不行,這不是養生之道。
賈詡指了另一條路,“往這邊走,那裡有一座小城,咱們先去那裡休整一番。”
呂鳳仙點頭,對身下的老馬道:“你聽到了吧?”
馬能聽得懂人話?
賈詡在心裡嗤笑一聲,然而,下一刻,他就眼睜睜看著那匹老馬調轉頭,朝著他剛剛指的方向走了。
他深深端詳著那匹馬。
不可貌相嗎?當初,他也是被人看做庸者一員啊。
他忍不住扭過頭,對呂鳳仙道:“你這匹馬……”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一側歪倒,要栽下馬。
就在他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感受到一處溫熱穩穩地托住了他。
“病了就該多依靠彆人一些……”溫柔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
……
熱,好熱……
整個人快要燒著了,又像是要融化了,衣襟勒得脖頸喘不過氣。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臉上、身上都被燒紅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跳進大鍋裡的魚,鍋底下架上了柴火,他不斷跳出去,卻隻是晃蕩出一些水花,就在他精疲力儘,快要沉進鍋底變成熟魚的時候,一股微涼自鍋邊緩緩流淌下來。
求生的本能讓他不斷朝那股清涼遊去,然而,那股清涼卻想要從他周邊抽離。
不行。
他拚命地想要抓住那一絲涼意,漸漸地,涼意越來越多,遊走遍他周身,他也終於舒坦下來。
清晨,囀囀的鳥鳴聲在他耳邊響起,他的手指在晨光中動了動。
終於,他慢吞吞睜開了眼。
入眼的便是一根房梁,接著,他聞到了陽光與草藥的味道。
他想要起床,全身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他隻得慢慢轉過頭,打量這座屋子。
突然,他的視線停住了。
呂鳳仙正坐在桌邊,迷迷糊糊打瞌睡。
她手肘抵在桌麵,手掌支著下巴,時不時一點頭,差點要磕在桌麵上,可每當這時,她就會快速驚醒,眼睛也不睜開,繼續支著下巴,如此一而再,再而三……
她怕是守了自己一整夜吧?
賈詡輕咳一聲,她果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呂鳳仙瞥了他一眼,捂著嘴慢悠悠打了個哈欠,這才伸了個懶腰,不經心道:“醒來了啊。”
不對,她這態度與昨日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彆。
賈詡微微蹙眉,不斷打量著她。
呂鳳仙跳起身,隨意伸展了一下身體,“你生病發熱,我帶你進城,找了個郎中來給你治病,我們現在就在郎中的醫館裡。”
賈詡稍微恢複了一些力氣,挑開被子看了一眼,隻見自己光溜溜的。
賈詡:“……”
呂鳳仙瞧到他的表情,淡淡道:“你昨晚燒的厲害,全身又燙又紅,隻能不斷用水給你擦身幫助你降溫,你的衣服也濕透了,我幫你洗了洗,晾在外麵。”
什麼!你說什麼!
也許是他的表情太過驚恐,呂鳳仙奇怪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我明明是好心幫你的……”
話說到一半,她就揮了揮手,“算了,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