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聽到華佗這麼說,立刻道:“那你趕快到前麵的村子去,仙師昨天才從我們這裡離開,說要去前麵的幾個村子看看。”
聽到這番話,華佗卻沒有忙著追趕,反倒是希望老婦人能夠為他引見村子裡其他生病的人。
老婦人:“你做什麼?仙師將我們的病都治好了!”
華佗不緊不慢道:“仙師如此厲害的醫術,自然讓我情不自禁想要多多了解。”
老婦人露出熱切的笑容:“那好,我這就帶你去,哎,我跟你說我們仙師可厲害了,自從信了這個教,我就感覺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是嗎?信這個教還要給香火錢嗎?”
老婦人:“自然也是要敬神的……”
呂鳳仙看著兩人走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剛要走,突然在藥渣中發現了什麼。
她走到牆根邊,用腳尖蹭了蹭藥渣,發現裡麵有一張褐黃色的紙張,這大概是什麼符浸透了藥汁才導致的顏色。
她皺了皺眉,一手牽著老馬,一手牽著小毛驢,在門外等著華佗。
大概是有用四個蹄子的動物都對她有較高的好感,她隻是在那裡站著,華佗養的小毛驢便用自己的頭蹭著她的手臂。
見她沒有反抗,那隻灰撲撲的小毛驢蹬鼻子上臉,直接將揚著腦袋要去蹭她的臉。
還沒等小毛驢毛茸茸的臉湊過來就被一個馬頭盯走了。
小毛驢“嗯哼”一聲,委屈巴巴。
老馬則一直對著小毛驢噴氣,還把人家更往外頂了頂,將自己的大腦袋搭在呂鳳仙的肩膀上,徹底霸占了呂鳳仙。
小毛驢“嗯哼嗯哼”叫的更慘烈了。
華佗還以為自家小毛驢出了什麼事,急忙從屋子裡趕出來,卻見小毛驢正跟彆人高頭大馬爭寵。
你說你一頭毛驢跟一匹馬爭什麼?那人又不是你主人,你主人我養你這麼多年也沒見你親親熱熱靠過來。
華佗覺得甭管是人還是牲畜,好像靠近呂鳳仙之後就會哪裡不對,難道……
他眼睛一瞪。
這病還有傳染性?
華佗走訪了幾家,發現這些患了時疫的病人基本上都痊愈了,他又問了一下,發現他們的藥方都是仙師給的。
他憂心忡忡地走了回來,爬上驢背,扯著驢子繼續向前行。
呂鳳仙端詳著他,問道:“先生是在憂心太平道嗎?”
華佗歎氣:“若是單純治病救人也就算了,我懷疑他們是在蠱惑人心。”
呂鳳仙:“我也發現了,他們若是救人就發放藥材,給予藥方就好,為什麼還要黃紙符咒哪類東西?一張染黃的紙而已,吃下去哪有什麼好處?”
華佗盯著她,“你也注意到了?”
“你認為這個太平道究竟是要做什麼?”
呂鳳仙:“當一個人足以蠱惑人心、領導民眾的時候,即便太平道的領頭人不想做什麼,怕是也忍不住要做出些什麼,或者有人推著他做出一些什麼。”
華佗遊曆過不少地方,也見過不少人,他還真沒見過一個像她一樣武功高強,又胸懷溝壑的女人,這簡直要讓天下大多男子汗顏。
華佗:“你繼續說。”
兩人一馬一驢,當驢馬去啃食路旁青草時,兩人都沒有催促。
呂鳳仙緩緩道:“當年陳勝吳廣起義,打的不就是狐仙‘大楚興,陳勝王’的流言,蠱惑人心嗎?這個太平道若是想要做什麼,恐怕會比當年的陳勝吳廣更加容易。”
華佗心中一緊:“你的意思……”
呂鳳仙搖頭:“我沒什麼意思。即便要發生什麼,也隻是因為這些平民被逼到那個份兒上了。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天下太平?可若是連飯都吃不飽,連生存都難以保障,那他們也會拚了命。”
她抬頭,看著遠處的塵土,緩緩道:“隻是,如果平民都開始反抗,證明這個世道真就亂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呂鳳仙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一下:“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是天下浩劫,確實我的機會。”
華佗:“你似乎早有預見?”
呂鳳仙對著華佗微微一笑,就像是在說“我知道,可我偏偏就不告訴你”。
這個世道將要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到了,雖然記得不清楚,但她大體知道那是個英雄輩出的亂世。
她忍不住掏出那本天書,檢查起今天刷新的四字詞語。
可還沒等她看清楚,華佗的聲音便響在她耳邊:“我一直想問你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手裡的書是一本醫書吧?”
呂鳳仙:“……”
她差點忘了,這本書在彆人眼中是他們最感興趣的書。
華佗眼睛一亮:“這本醫書,我似乎從未讀到過。”
呂鳳仙沉默。
你當然從未讀到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本醫書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
她咳嗽一聲:“我最近對這些感興趣,閒來無事翻翻看,至於這本書……是我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