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園的主人將荀彧一直送到門外,還將自己買的糕點送給他,言談之間對荀彧十分推崇。
荀彧推辭不過,隻好收下。
他從門口一進來,就被三雙熱切的眼睛死死盯著。
麵對這樣的目光,荀彧早已習慣,他坦然自若地點點頭,不驕不傲,頗有名士風範。
呂鳳仙上前一步,拱手鞠躬:“先生大才,布有眼無珠差點錯過了先生這塊美玉。”
荀彧趕緊握住呂鳳仙的手臂,然而,剛一握,他的手就像是碰到火似的“嗖”的一下收了回去,他的臉上少見地露出幾分局促。
或許是因為與呂鳳仙的相處十分自然,所以,他總會忘記這是一位姑娘。
“恩公無需如此。”
呂鳳仙看到荀彧迅速收回手的神情,誤會他是怕對自己無禮才這樣的。
哎,好兄弟握握手,搭搭肩又怎麼樣?
她笑盈盈地伸出手,握住了荀彧的手,這一握發覺他的手格外寒涼。
這孩子是在外麵凍得嗎?
呂鳳仙心疼地用雙手搓了搓荀彧的手,說道:“你冷怎麼不早些說,來,咱們快進去吧。”
荀彧掙了一下自己的手,卻沒掙脫開。
這位小姐姐真是好大的力氣。
也是,她若是沒有大力氣也不可能在與馬對腳的時候,把馬踹翻,還把馬腿踢折了。
荀彧看著自己的細胳膊,不免有些擔憂。
“我並不冷……”
呂鳳仙並不聽他的話,直接將他拽進了屋子裡,華佗和荀攸自然也跟了上去。
經過院子,進了屋子,呂鳳仙才發現袁紹口中年久失修的房子並沒有他說的那麼不堪,至少要比她家的房子好多了,跟隔壁的荒園相比,更是天上地下。
屋子裡麵有人清掃過,甚至還送來了被褥和衣服,主人的關懷可以說體現的淋漓儘致了。
呂鳳仙安排好荀攸和荀彧兩人的房間,便先離開,留下兩人說話的地方。
她將站在門口怎麼也不肯進來的老馬哄了進來,正準備將其安置到後院的馬棚裡,卻看到華佗正站在馬棚裡給自己的驢子喂飼料。
奇怪了,自從華佗得到了夢中醫書後,一向爭分奪秒研究書中內容,通常都是呂鳳仙在喂老馬的時候順便將驢給喂了,那他現在為什麼會浪費時間在這些事情上呢?
呂鳳仙放輕腳步,悄無聲息靠近。
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華佗歎了口氣,說道:“你又偷偷摸摸躲在我身後做什麼呢?”
呂鳳仙“哎”了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底。
“是我踩到了什麼,還是我的功夫退步了?”
華佗:“都不是,我隻是聞到了一陣香氣,想不到你也開始熏香了。”
“我沒啊!”
呂鳳仙扯著袖子聞了聞,袖子上沒有味道,她又聞了聞自己的手,香氣撲鼻。
“啊,我想起來了,是荀小先生身上的香,還蠻好聞的。”
她忍不住道:“這究竟是他熏在衣服上的香,還是他自己的體香啊,我隻是握了他手幾下,怎麼就沾了一手的香氣?”
華佗搖搖頭,“男孩子有什麼體香。”
呂鳳仙:“那我為什麼覺得我有?”
華佗:“……”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是男孩子!
華佗又給槽裡抓了一把草,眼角的餘光卻掃到呂鳳仙大模大樣走過來,抱著胳膊倚在一根柱子上。
她朝他揚了揚下巴,“說吧。”
華佗莫名其妙,“你讓我說什麼?”
呂鳳仙摸著下巴道:“你今天都沒說要開我腦子的話,還沒用目光來剖我的腦袋,你一定不正常了。”
華佗:“……”
合著我在你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剖頭狂魔嗎?
華佗垂眸,淡淡道:“對於不配合治療的病人,強求無用。”
你要是不強求,就不會非得跟我一路了。
呂鳳仙見自己的好兄弟鬨彆扭,自然要為他開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看你心情不好的樣子。”
華佗:“沒有。”
呂鳳仙:“你看看,你連話都變少了。”
華佗:“……”
我話多難道還不是因為你?!為什麼這人每一句話都讓人這麼生氣啊!
他抬起手摸了摸小毛驢,低聲道:“乖,彆跟某個人學怎麼氣害人。”
呂鳳仙:“……”
她歎氣:“既然你不說,那我也隻好猜了,你是去給袁術看病回來才心情不好的,難道是他們給你氣受了?”
華佗垂眸摸驢頭。
呂鳳仙一擼袖子:“好啊,他們姓袁的竟敢欺負我的好兄弟,你等著,我這就為你複仇去。”
她說著扭頭就走。
華佗一把拽住她,“你回來!你乾什麼去!”
呂鳳仙:“去給你討公道!”
“什麼公道……”華佗苦笑不得,卻又對她維護自己的舉動心中一暖,“彆人不過是說兩句風涼話而已,我並未放在心上。”
呂鳳仙冷笑一聲:“風涼話?你知道以前跟我說風涼話的那些人都怎麼了嗎?”
華佗:“怎麼了?”
“我讓他們以後見了我就牙疼,說不出話來!”
華佗一頭黑線:“你該不會把他們牙都敲掉了吧?”
呂鳳仙扭過頭微笑:“你覺得呢?”
喝!
她這笑黑森森的,一看就知道得罪她的人沒有好下場。
好吧,好吧,知道你是個大殺器了,即便華佗有心想勸,可一想到這個大殺器一直護著自己,他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你啊,彆這麼衝動,小心以後被人利用。”
呂鳳仙:“若我真被人利用,那就算我眼瞎,因為我隻讓我看上的人利用我!”
華佗與她明亮到過於灼熱的雙眸對視,他的眼睛猛地被燙了一下。
“你、你說什麼?”連舌頭都像是被燙到了。
呂鳳仙抬起手,攬住他的肩膀:“我說,你是我看上的……好兄弟。”
華佗:“……”
他麵無表情地將呂鳳仙推開,“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