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佗嘴角拉平。
戲誌才抬起頭,笑盈盈道:“我觀先生的神色,似乎……”
華佗搶先道:“我醫術高明,是府衙裡唯一的郎中,今後還有可能負責你的病……好了,你說你想說的吧。”
戲誌才:“……”
這他還能說什麼?
他笑道:“我無話可說。我的病情也找了不少郎中看過,這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先天不足,能夠活到現在,我已經很感謝上蒼了。”
華佗不讚成道:“你這病小部分原因是你先天不足,大部分原因都是你自己作出來的,作息不規律,好飲酒,不注意增加衣物……說實話,你能活到現在,我也算是看到神跡了呢。”
他收拾起藥箱,警告道:“要當我的病人,第一條就是要聽話,以後你聽我的,我保你長命百歲。”
彆人聽了這話定會拜謝華佗,戲誌才卻架著一條腿,以放蕩不羈的姿勢倒在長榻上。
他慢悠悠道:“要我聽話,還不如殺了我。”
“反正人早晚有一死,若不能逍遙,生不如死。”
這人簡直冥頑不靈!
遇到這麼不配合的病人,華佗當即轉頭離開,把剛走到門口的呂鳳仙嚇了一跳。
她想追,又忍不住看看躺在榻上的戲誌才;她想要留下,又看向華佗越來越小的背影。
有趣。
戲誌才捂著胸口,咳嗽幾聲。
呂鳳仙立刻扶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
她的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氣,沿著他乾瘦的指節向上攀。
他手指一掐,似要掐斷這縷香。
戲誌才:“府君因何來此?此地頗為偏僻,若來此必有一番波折。”
即便兩人之前如此尷尬,呂鳳仙卻能迅速將那件事忘在腦後。
“布為先生來,雖千山萬水,亦不覺得辛苦。”
她雙眸明亮動人,裡麵有潁川的山水,有浩瀚的星空,還有終將到來的陽光。
戲誌才輕笑:“我是鄉野之人,不通禮數,府君手下有不少出身世家的掾史,若是我與他們產生衝突,府君該如何?”
呂鳳仙撓了撓臉頰,為難道:“若是左手跟右手打起來,誌才,你說我該如何?”
戲誌才:“左右手?另一隻是誰?”
呂鳳仙:“荀彧,正是他向我推薦了你。”
戲誌才沉默良久,終於側過頭道:“府君,請先回。”
她失敗了?
呂鳳仙站起身,還想要再挽留兩句,見他神色不佳,她還是將想說的話默默咽下了。
她走到門邊,扶住門框,忽聽背後戲誌才道:“待我病好,自會去尋府君,還望府君待我如同嘴上說的那樣。”
呂鳳仙立刻回頭,馬尾輕輕一掃,在陽光下快活地跳了一下。
她笑容燦爛:“布不會令先生失望的。”
戲誌才煞有其事點頭,故意道:“想要娶我的那種不失望?”
“呃……”
這麼尷尬的事情為何你還要再提起來啊?
事情處理完畢,呂鳳仙又與他聊了兩句後,這才告辭離開。
門外,華佗正牽著毛驢等她。
呂鳳仙呼出一口氣,走到近前:“我還以為先生先走了。”
華佗自顧自上了驢背,沒有理會她。
他當先一步駕驢離開。
呂鳳仙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
華佗雖然嘴上不待見戲誌才,但還是讓人按時將藥送去。
入冬的時候,戲誌才病情終於痊愈,孤身一人來到了府衙。
他穿著輕薄的夾襖,站在朱門外,天際大雪紛飛,雪花黏在他的長發上。
他的臉跟雪一樣白。
當呂鳳仙來的時候,他驀然回首,朝向大門的半邊側臉像是被映出了一抹薄紅。
他神色從容,緩緩一笑,低聲道:“府君,我來了。”
呂鳳仙欣喜若狂,忙迎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肌膚卻冷的嚇人。
呂鳳仙捧著他的雙手,在手中搓了搓,又抵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
她的視線沒有一刻離開過他。
她口中的熱氣變成縹緲的白霧,黏在他的肌膚上,熱熱的。
他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戲誌才挑起嘴角:“看來府君現在的謀士不行,這才如此急迫等待我前來。”
呂鳳仙求饒道:“誌才,今天天氣如此寒冷,左手右手抱在一起才能取暖,不要現在就開始打仗吧?”
戲誌才張開嘴,剛要說話。
呂鳳仙卻突然彎腰,抱住了他。
戲誌才驚了!
她伏在他耳邊道:“抱在一起才能取暖,布已經凍得夠久了,還望誌才不要鬆開手。”
戲誌才哭笑不得。
府君啊,你說的倒是簡單。
他的雙手像是被黏住似的牢牢貼在身體兩側。
她拎起自己的披風,揮手一揚。
白雪中,大紅披風抖開。
她將披風的一側披在戲誌才身上,手臂攬住他。
一切才剛剛步入正軌……還有的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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