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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出了門,見一人正等在門外。
那人見他出來,便笑問:“府君還在裡麵嗎?”
許褚下意識擋在了他的麵前。
荀攸神色微變,沉沉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許褚:“不,沒什麼。”
荀攸複又笑了起來,神色寬厚:“你彆怕,府君一向待人寬厚。”
許褚眼睛一亮:“真的嗎?就算是殺人這種事情府君也能寬厚嗎?”
荀攸頓時明白了。
見他麵上笑容消失,許褚也恍然大悟,隨即怒道:“你誆我?”
荀攸:“讓開。”
他擔心呂鳳仙。
許褚:“不行,府君有話要單獨和典韋說。”
荀攸:“所以是典韋殺了人的事情讓府君知道了?”
許褚猛地捂住了嘴,瞪著虎目,悶聲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他很快便自暴自棄地放下了手,“算了,跟你們這些聰明人說話太累了。”
“不過,我沒騙你,府君確實說要跟他單獨說話。”
荀攸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攥拳。
他闔上雙眸,拚命安撫自己。
這就是不小心用情的壞處——在該冷靜的時候冷靜不下來,若是真上了戰場,府君深陷局中之時,他又能冷靜沉穩謀劃嗎?
他想,他恐怕不能了。
可若是這樣,他也不是府君所需要的荀公達了。
荀攸的麵前出現了兩條路。
就在他透徹自己心,左右為難的時候,許褚突然抬起頭,看著他身後。
荀攸如有所感,回頭望去。
煙雨朦朧中,一道身影自雨霧深處走來。
他擎著一把白傘,身影被霧氣暈染,仿佛與乳白色的雨霧融為一體。
“噠——噠——”
木屐扣在被雨水打磨光滑的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隨著那道身影靠近,一股淡淡的香氣被夾裹著雨水的清風送來。
熟悉的人,特彆的香。
荀攸的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低頭行禮,口中道:“叔叔。”
紙傘移開,撩過一串雨珠,露出傘下一張清俊如玉的麵龐。
如雲的霧氣鑽進他鴉青發絲中,暈濕他身上的香。
駕著雨霧香雲而來的少年荀彧宛若仙人。
許褚直接呆愣住了。
荀攸心中歎氣,這樣的荀文若誰又能比得上?這樣的荀文若才是府君手中的珍寶吧?
荀彧不緊不慢地走到廊簷下,收攏白傘,輕輕一抖,甩開一串水珠,而後,將傘倚在柱子旁。
他的一舉一動皆如詩畫,說不出的從容,道不儘的風雅。
荀攸心中歎服不已。
荀彧看向荀攸,微微頷首,“公達,府君何在?”
不知道為什麼,荀攸竟從他平靜從容的外表下看出一絲急切。
這還是荀攸第一次察覺到叔叔也並非仙人,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荀攸一下子冷靜下來,轉頭去看許褚。
荀彧也不由得看向許褚。
哎?哎哎?
一個荀公達就已經讓許褚吃不消了,更何況多了一個荀文若。
被這兩位清俊的謀士盯著,許褚還是執著地用自己的身子堵著門,搖頭,執拗道:“府君不讓進。”
荀彧:“發生了何事?”
荀攸咳嗽一聲,避而不答,轉而問:“叔叔怎麼會來此?”
荀彧微微垂眸,掩住眸光,“我聽說程先生取了華佗先生一套衣服送去給府君,便想來看看。”
荀攸從他平靜的話語中料出了一點什麼,嘴角上翹了一下,“叔叔不用上課嗎?”
荀彧:“課上先生所說我都已經知曉,便跟先生告了假。”
荀攸更想笑了,“原來叔叔如此心急……”
“心急什麼?”隨著話音落下,許褚身後的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