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鳳仙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誰。
這不就是戲誌才那位忘年交嗎?
沒想到幾年過去了,昔日的小孩子也變成了正在抽條的翩翩少年郎。
呂鳳仙盯著郭嘉:“你怎麼會在這裡?”
郭嘉微笑:“我知道將軍會從此處經過,特在此地恭候將軍。”
呂鳳仙:“你不好好在書院裡待著,跑出來做什麼?快回去,現在世道亂的很,你這樣沒有武藝傍身,還體弱多病的少年不要在外多逗留。”
郭嘉:“若是我能幫將軍找到戲誌才呢?”
呂鳳仙沒說話。
郭嘉笑得像一隻小狐狸,“將軍,眼下隻有我知道他在哪裡,將軍真的還要趕我走嗎?”
她還不說話。
少年捂著自己的肚子,彎下腰,將自己的下巴搭在桌麵上,眼睛向上看著她,看上去無辜又可憐。
“戲誌才留書出走之後,我想將軍一定心急,忍不住親自來找他,便自己一個人從書院出來,孤身上路,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劫匪,還好我跑的快。這些日子,彆說是酒了,就算是一口好菜好飯我都沒怎麼。”
“我在這裡等了幾日,身上帶著錢財也花光了,我真的好餓啊,將軍還要趕我走嗎?”
他又賣萌,又賣慘,雖然呂鳳仙不太信他的話,但到底是看著他長大的,怎麼能讓少年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呂鳳仙無可奈何歎氣,轉頭要老板上些飯菜。
郭嘉轉過頭,語氣輕快地補充道:“再要一壇好酒……哦!”
他捂著被呂鳳仙敲過的腦袋。
呂鳳仙凶他:“你都幾天沒吃飯了,喝什麼酒,不要命了?”
郭嘉眨了眨眼,低聲道:“沒有酒才真要了我的命,將軍,給我吧——”
他拉長了聲音,“隻是一壇酒,卻可以買到我這一路的指點。”
呂鳳仙笑了:“指點什麼指點,我先帶著你,以防你出事。”
郭嘉歎了口氣,“莫非因為我來得晚,所以將軍就不肯正視我的才能嗎?”
“我聽聞文若年紀尚小的時候,就被將軍帶在身旁,常常被將軍問策。”
“即便文若誌向有彆於將軍,將軍亦放不下他。”
呂鳳仙警覺:“誰跟你說的這些?”
郭嘉衝她莞爾一笑。
呂鳳仙瞬間明了:“原來是你自己想的……”
她故意冷笑一聲,嚇唬郭嘉:“你知道你知曉了什麼嗎?我完全可以在此地殺了你,以防走露風聲。”
他雖然年紀尚輕,卻並未被呂鳳仙的言語嚇到。
他樂嗬嗬道:“若將軍這是這等沒有容人之量的人,嘉也不會千裡迢迢前來,隻為在此地見將軍一麵。”
呂鳳仙側著臉看他,他則扭頭朝老板要酒:“老板,這裡上一壇酒。”
呂鳳仙忍不住出聲:“我何時答應你了可以飲酒了?”
郭嘉扭過頭,莞爾一笑:“將軍不是想向我道歉嗎?我隻要這壇酒就好了。”
呂鳳仙:“……”
她確實是想要為自己方才的言行道歉,但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初見時,是個把雨水當酒的奇怪孩子;再見麵時,已經是個一眼看穿她心事的少年,這少年還真是神奇。
呂鳳仙:“我是要道歉,酒也行,但隻有一碗。”
郭嘉爽快地應了:“一碗也可。”
店家很快便將小菜、餅和一碗酒端了上來。
郭嘉盯著那碗酒,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去拿,卻被呂鳳仙按下。
“將軍?”
呂鳳仙:“你先告訴我,戲誌才在哪裡?”
郭嘉:“在揚州。”
“廢話。”
郭嘉笑了:“若將軍還要知道,讓我先喝一口吧?”
他伸出一根手指,可憐兮兮地放在臉頰旁。
呂鳳仙一下子就心軟了。
她鬆開了手。
郭嘉立刻捧著碗,大口喝了一口。
他“咚”的一聲將酒碗放在桌上,“感覺終於活過來了。”
他舔了舔沾著酒液的唇,直接道:“若我所猜沒錯,戲誌才所在之處,正是被叛亂者已經攻打下來的那幾個縣之一。”
呂鳳仙神色驟變:“他為何要去這麼危險的地方?”